转眼就到了年节,三娘他们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家,家里的氛围却布置的十分隆重。大门的匾额被擦拭的十分干净,陈飞远父亲亲手些的“陈宅”二字重新描了金漆。两侧挂上了红色的喜庆灯笼。
进门后,二门处和回廊侧,放了几株杨家送来的半人高的万年青,青葱可人,生机勃勃。院子中间放着静松从江南送来的几盆高矮错落的松树盆景。远看冠顶如云,遒枝蜿蜒,形态各异,苍劲坚定;近看松针交错,枝干沧桑,凭添几分苍凉壮美。松树与竹枝交相辉映,倒影在平静的池塘的水面上,更为院子增添一些古朴与坚毅。
池塘里已经清理了水草,放了几只红色和白色的锦鲤,摇摇摆摆的游过时,泛起粼粼波光。当它们安静的待在池底时,又仿佛一块巨大的碧玉,镶嵌着红色白色的宝石。
房门上酱红色卐字花棉门帘是新作的,并没有更换,只在房门和窗户上贴着三娘新剪的窗花。热热闹闹的一团喜色。
廊下和房门也都挂着红色的灯笼,灯笼外面张贴着静楠写的吉祥如意、年岁恒泰之类的吉语。另外,崭新的桃符和爆竹也都准备好了,只等着除夕那日。
除夕当天,陈家母子换上了素色的衣服,陈静楠面色凝重的捧出“先父陈公飞远之位”的牌位。紫檀木、金漆字,闪烁着温润的光。可是三人看去,却觉得一片寒凉。
静楠将牌位放在供台上,点上香。由杨素晓带着三人重重的叩了头。她哀怨婉转的唤着:“飞远,我们……回家了!”说完三人均湿了眼眶,三娘和静楠更是重重的又磕了三个头:“父亲,我们回家了!”
当年官家和皇后虎视眈眈,想着也许陈家都没什么机会回到京城了,陈飞远的尸身并没有运回京城安葬,而是在凤翔府附近买了一块墓地,想着也方便拜祭。如今,虽说只带着牌位回来,也算是举家团圆。
静楠最早从伤痛中抽离出来,上前搀扶着哭倒在地的杨素晓:“母亲,今日是父亲回家的日子,你应该高兴才对。”三娘听了也从地上爬起来,擦擦哭红的眼睛,对杨素晓说:“是啊母亲,父亲终于回家了,我们也回家了,我们要高兴。”杨素晓强忍下悲痛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擦着眼泪,抚着两个孩子的手,说着:“嗯嗯,高兴高兴。我们回家了,楠儿也长大了,明年就要去礼部;三娘也长大了,能独当一面。母亲高兴,很高兴。”说完抬头看向院子,“你们将家里布置的很热闹,想来你父亲也是高兴的。”说着,声音带着些哽咽,眼泪又滚了下来。
三娘陪着哭,却含泪笑着说:“父亲一直说院中无松,二哥送来的松树,算是了了父亲的心愿。小妹在二舅母家也被照顾的很好,过了年,等她随舅舅家都到京城来,也能回家了。”
静楠补充着:“是啊母亲,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父亲也不想看到您伤心。”
想起陈飞远,他在临终的时候一再交代自己不要过于悲伤,要照顾好几个孩子,杨素晓就慢慢缓过来:“好,开年了等静娈来了京,让静松也想办法回来一趟,我们一家团聚。”
等到晚上团年饭的时候,三人坐在主厅里,静静的吃着饭,丁香在一旁伺候着。筱雨自从上次去曹家的时候被冯氏留了回去,现在院子里三娘的丫鬟兰芝和静楠的贴身小厮文希、文光,以及几个下人一起在院子里放爆竹。
噼啪的火光照进主厅,三个人都笑盈盈的。杨素晓身旁空位上的酒杯,在火光中晃了晃,仿佛也在一同庆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