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板最近心情很差。
往年好过的时候，急着扩大规模。
没曾想，生猪市场遭遇寒冬，资金链面临断裂。
二十多年的老厂子，快倒了！
若不是日子实在难熬，他也不会低价售卖这批猪仔。
往后的路何去何从，心里还没数。
大儿子谈婚论嫁需要钱，几十个工人工资，也是一笔钱。
借着卖猪，他在公司内部聚餐。
应该是他最后的阔绰，给大家吃的也是奢华的散伙饭。
好酒好菜都已摆上餐桌，祝老板准备一醉方休，左等右等，就是见不到陈天阳。
不仅如此，连张宝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祝老板心中越发焦躁，喝了一杯白酒，杯子用力顿在桌面上，“有谁见到陈总了，吃饭的时候怎么还在外面鬼混？这里又没有什么花姑娘！”
大家纷纷摇头。
一桌饭菜摆在眼前，领头的不吃，他们也只能干瞪眼。
忙碌了一上午，也到了饭点。
大家都很饿。
有个工人站起来说：“祝老板，刚才我去厕所，见到他们俩去厂房了。”
“难不成是要跟猪结婚？”祝老板大笑着说，“这是有多喜欢猪，连饭都不吃了。”
周围人迎合着大笑。
祝老板心里也已经有些不高兴。
他是光明磊落的人。
做生意也一样，不搞骗人的一锤子买卖。
再说了。
陈天阳那伙人刚下车，便劝他们办公室里坐着，喝喝茶，等着吃饭。
结果他不领情！
非得让人去检查一下猪仔。
没问题。
做生意总归要谨慎一些，事情又不是张宝利拍板做主，一码归一码。
那个工人继续讲：“我听他们聊天，那个年轻的小老板说老板的猪仔有问题。”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祝老板。
“他奶奶的，这不欺负人么！”祝老板眼睛都瞪圆了，起身将杯子摔在地上，“我的货便宜市场价多少，他心里没数么？”
“对啊！”
“老板的为人，十里八乡的乡亲都清楚。”
“我看他们是想找个由头，继续压价！”
一屋子工人议论不停。
几个司机见状，吓得默不作声。
他们只是过来拉货的，对于生意上的事一概不知，自然也不能帮陈天阳解除误会。
祝老板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兔崽子，小小年纪就欺负到老子头上了！你说我货有问题，好，货我不卖了！我要你拿着订金滚蛋！这点钱，爷爷还不稀罕。”
“把他们轰出去！”
有人开始起哄。
甚至有人举起椅子，一副要干架的姿态。
司机们看傻了眼。
想不到祝老板反应这么大，手下工人也是凶神恶煞！
得！
这桌子饭菜没机会吃，能安全离开这个地方就不错了。
祝老板见大家起哄，也不阻止。
他大手一挥，带众人朝厂房赶过去。
人多了可以壮声势，有人拿椅子，就有人拿扫帚、铁铲！
浩浩荡荡。
一群人在祝老板的带领下，来到厂区，围住了正在给猪号脉的陈天阳。
“你们？”
陈天阳拎着猪仔的前腿，诧异的看着祝老板。
“我养猪养了二十多年，你到周围打听打听，什么时候干过昧良心的事！今天的生意可以不做，订金也能退给你，但是你必须给我道歉！”祝老板语气不善的对陈天阳说，“我这些猪仔，一百二十块价格卖给你，每一头都比市场价要便宜十块！你不能又占便宜，又说我的猪健康有问题。这种吃奶骂娘的事！你跟谁学的？！”
张宝利一脸无助：“老祝，消消气，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起开！”
老祝正在气头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唾沫星子横飞，说道：“如果让我知道你跟这事有关系，看我不把你给活劈了！”
“我……”张宝利气急，“你属狗的啊，逮谁都咬！”
“老张，别人不了解我！你可是懂我的。”张老板手指着张宝利的鼻子，歪着脑袋说，“陌生人骗我，那是他们的人品有问题，没得救。朋友骗我的话，情况就不一样！那说明他看不起我老祝，觉得我老祝就是乌龟王八蛋，谁都可以欺负！我没骗过朋友，今天的事必须有个说法！”
“你别指我！”张宝利受了窝囊气，求助的看向陈天阳。
陈天阳听完祝老板的这一番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祝老板是个真性情的家伙，可以合作。
他随手丢掉猪仔，脏兮兮的手拍在张宝利肩膀上：“老张，我给他们解释。”
张宝利脸一黑。
是！
老脏了！
陈天阳上前，直视着暴走中的祝老板，笑着说：“我说祝老板的猪仔有问题，并不是说你的饲养方式不对，还是疫苗注射有什么问题。事实上这两者都很好。”
“那是怎么回事，你最好放出个屁！要不然老子把压箱底的东西给你瞅瞅，我以前可是杀猪的！”
祝老板挽起袖子，手臂上肌肉凸起，十分结实。
换做以前，陈天阳被这种架势吓也吓傻了。
他脏兮兮的手拍了拍祝老板胳膊。
祝老板脸色更加狰狞。
陈天阳不紧不慢的说：“有人给你的猪仔投毒，水有问题，赶紧去买一些催吐的药！再号召一下周围的乡亲帮忙，能抢救多少就抢救多少！时间晚了，就来不及了！”
“放屁！”
祝老板不理会陈天阳的恐吓，“在这里干活的都是我兄弟，怎么会投毒？赶紧给大家伙道歉，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的嘴撕烂！”
陈天阳见他好赖话不听，知道得上些狠活。
他脸上依旧笑嘻嘻的说：“你把别人当兄弟，别人说不定以为你是猪头！我是在帮你，你要我道歉，受得起么？”
听完这句话。
祝老板脸色更加涨红，一把揪住陈天阳衣襟。
张宝利见状，急忙上来劝架，疯狂的给陈天阳使眼色，想让他服软。
祝老板收了手，气呼呼的说：“不是看老张的面子，我把你丢猪圈里吃屎，你信不信！给你五分钟时间，带上你的人滚蛋！”
“好！”陈天阳笑着说，“祝老板既然不肯冷静，那我就帮帮你。”
猛地上前一步，左手揪住祝老板衣襟，右手扯住他腰带。
旱地拔葱一般。
硬生生将祝老板举了起来，抛到猪圈里。
嘭！
一声响。
猪仔乱窜，屎尿飞溅。
周围人吓傻了。
没想到陈天阳看着瘦弱，气力这么惊人。祝老板吃了这么大的亏，怕是不能善了。
张宝利也是懊悔的直拍脑门。
好好的一桩事，怎么就演变成这样，早知道不让陈天阳露那两手。
事情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诶呦喂……”祝老板整条后脊背都在疼，无边的怒火冲上心头。
他恨不能拿刀将陈天阳给活剐了。
强忍着圈子里的臭气，手按在屎上爬起来，臭味不断往鼻子里面涌。
这味道？
祝老板用力皱了皱鼻子，朝身上闻了闻。
有点不对劲！
也不知怎地，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祝老板没等爬出来，便大喊道：“去，叫人，多买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