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错付真情

第五十五章错付真情(1/2)

谢蘅芜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拾翠宫。

仿佛眼睛一睁一闭,自己就莫名站在了寝殿内。

她静立了一会儿,慢吞吞走到了妆镜前坐下,将钗环一件一件卸下。

梨落想上前帮忙,被抬手制止。?.?????.??

她只好立在一旁,忧心忡忡看着自家主子。

谢蘅芜看起来一如往常,侧颜仍是那么美丽温柔,却隐隐苍白;眸中似乎藏了难言的深沉愁绪,为她的美丽添了许多脆弱。

她的平静,像湖面上的薄冰,轻轻一碰,就要碎了。

梨落原本还想问是不是与陛下吵架了。

可见谢蘅芜如此,她不忍开口了。

直到梨落退出去前,谢蘅芜都是这般模样。

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在换上寝衣后,语气如常,让梨落退出去。

梨落这才开口“娘娘,婢子今夜……还是留在里头吧?”

多年的陪伴,她知道谢蘅芜状态不对。

谢蘅芜原低着头整理寝衣上的扣子,闻言仰起脸来,双眸静静看着梨落许久,似是蒙着层岚烟般茫然。

也不知是不是梨落错觉,这清亮的眼睛里,似乎涌过水光。

“不必,你辛苦了这些时日,好好休息吧。”

梨落抿一抿唇,没有多言“那婢子先退下了,娘娘……早点睡吧。”

谢蘅芜轻轻一抬眉,目送着梨落离开。

她一走,寝殿更加空旷安静。

谢蘅芜坐在床沿,一边手肘支在膝上,手掌托腮,眼睛定定望着窗子的方向出神。

她知道……她还能好端端回来,终究是萧言舟念着情,饶恕了她一命。

身份存疑、藏私欲奔、还有那象征着太后的手串……那手串定也有什么问题,只是她还不知道。

桩桩件件,已足够萧言舟杀她。

刑狱司的鸦影出现,已然说明他曾认真动了杀心。

可他还是放过了自己……

她眉间动了动,忽然起身,在寝殿内四下转了一圈。

那些柜子妆奁,都看不出翻动的痕迹。唯一暴露的,只有那把断锁。

谢蘅芜将床下的木箱拉出来打开,一件一件翻看。

她想,萧言舟在看见这些东西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不得不说,她从前真是做了许久的规划。

这份舆图,是谢蘅芜还在南梁时寻了个借口要来的。

她深知南梁别有用心,便借此做文章,对北姜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一早就规划好了此后的道路。

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谁能料到,她竟然真的会喜欢上他呢?

可时间太短,她又不敢轻易相信了他。

谢蘅芜谨慎惯了,却没想到这谨慎会

害了自己。

她捏着那把断锁蹲在地上,长发凌散垂落,她眸中星火暗下,茫然而无措,不知该继续做什么,只失魂落魄地望着舆图发怔。

良久,她坐了下来,双臂环住膝头,缓缓将脸低下。

他是什么心情呢……

方才万般艰难地,对亲近的女子付出了点真心,却发现她可能是别有用心的探子,还意图逃离。

她知道的,萧言舟那般个性,能与她交付一点真心,是多么不易。

连赵都说,他是爱极了她……

可她却亲手毁了。

一腔真情错付,他该厌她。

谢蘅芜缓慢地眨了眨眼,勾唇轻笑,似是笑自己

“真是可恨啊……”

她背后的事情一旦揭露,她与他的从前,每件事情,都显得那么别有用心。

谢蘅芜完能理解萧言舟的异常愤怒,她想,如果换做是她,恐怕也不会轻易饶恕自己。

她咬着下唇,想萧言舟为何会忽然调查她。

甚至查得那么详细,连侯府为她做的假信息都深挖了下去,这才让他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她想,大概她刚入宫时,萧言舟是根本没有想过要查她的。

是以,才会在她说出假生辰时毫无反应。

他原先根本不将自己放心上,一个放在后宫自生自灭的人,并不需要兴师动众地派人调查。

就算是生疑,他大可将自己直接押入刑狱司,何必继续留她在宫里,还保留了所有后妃待遇。

然眼下他却查了那么多……甚至愿意见她,给她一次掩盖的机会。

谢蘅芜握紧了断锁,气息也微微发颤。

为何?自然是因为萧言舟真的将她放在了心上,纵使怀疑,却依旧纵容。

他待她一直都好,虽然看起来总是凶狠,却从未伤过她。

哪怕是到了今日这种地步……他也不曾伤她半分。

谢蘅芜多慧,自然猜出萧言舟的怀疑是因她的胎记而起,当日他的反应便不对了。

然她现在无心探究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窍。

她从臂弯中抬起脸来,乌发凌乱,面色苍白如纸,双眸茫茫然,像积聚了水汽的阴沉天色。

蓦地,她一眨眼,雨水淋漓落下。

谢蘅芜的这些情绪,早已不外露许多年,于萧言舟跟前显露的,皆是半真半假,带了做戏的成分。

眼下她无声哭起来,已是最大程度的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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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薄的肩头微微颤动着,她泪水滴答,顺着面颊滑下,落入衣上,又无声落入地毯中。

谢蘅芜想,大概她真的倒霉。

先是不明不白入了侯府,早早被人把命捏在手里,不知将来是成为哪个权贵的笼中雀。

后来和亲于萧言舟,境况已比她想象得好了许多。眼瞧着将要步入正轨,可终是一场幻梦,轻轻一戳便破了。

或许真如侯夫人所说,她本是卑贱之躯,得来了不属于自己的富贵,就该……千百倍偿还。?.?????.??

另一边,萧言舟将所有人清退出去,将自己关在漆黑的宫殿中。

赵试图从窗外偷看,被霍珩提着后领拎走。

外头的动静萧言舟听到了些许,却并不想管。

他坐在黑暗中的冰冷王座上,掌中捏着柔软的东西。

是谢蘅芜从前送给他的香囊与锦帕。

香气已散,他还记得不久前她站在身旁,笑盈盈说着再送一个。

半晌,萧言舟弯了唇角,自嘲一笑。

都何时了,他竟还再留恋她。

原本这两样东西该在谢蘅芜来时还给她的,然而当时萧言舟没能想起来,直到现在才发现。

他起身,走到案上烛台前。火苗跳动着燃起,将他的身影摇摇晃晃投映在墙上。

萧言舟半垂着眼,没多犹豫,将香囊一并帕子放到了火舌上。

火舌轻轻舔舐,跃动着窜上,焦黑一点一点扩大。

萧言舟漆黑的眼瞳中,也跳动着两束火光。

烛台的火苗太小,烧得也慢。他便颇有耐心地捏着香囊,看火舌将其侵蚀,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直到热意渐渐传到指尖,火舌也将将舔过。萧言舟似从梦中惊醒般,蓦地吹熄了烛台。

殿内重归黑暗。

布料的焦糊味尚未消散,萧言舟捏着烧去一大半的香囊与锦帕,长睫挡住的眼眸里一派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做什么。

他攥着香囊的手越发用力,到甲盖都泛了白,像是要生生用蛮力将香囊碾为粉末。

然他手臂都因用力而颤抖着,却终究颓然松了手。

残存的香囊无声坠地,由于已被熏黑,它落在地上便似消失了般。

曾经为谢蘅芜准备的那些零碎东西都已经撤下,只有地毯,因为铺设得多,还不曾完收起来。

萧言舟踩在柔软地褥上,四顾茫然,寻不见坠落的香囊。

他蹲身,在地上摸索一阵,指尖触到柔软物什,便赶紧将它收入掌中。

他抓着它站起,沉默良久,忽而一手捂住胸口,噗嗤一声,腥甜温热自口中涌出。

跟前的一小块地

毯被鲜血浸湿。

萧言舟便定定瞧着那一块洇湿的痕迹。

他的蛊毒的确拔除了,后来习武,除了喘症与头疾以外,身子便没有别的问题。

但到底埋下了体弱的根子。

加之蛊毒因素,周启曾千叮咛万嘱咐,他绝对不能有大的情绪波动。

这么多年,他封闭情思,心也冷如寒冰,再未有过波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吐血。

萧言舟拭去唇边血渍,低笑起来。

笑声传出宫殿,赵与霍珩皆看见了对方目中的担忧。

陛下疯了?

相对平静的,只余下寿安宫。

听完崔露秾的叙述,崔太后神色莫测,低眸不知在想什么。

“姑母,我以为……陛下定是与她有了什么矛盾。”

“要不要借此做一番文章,索性将它闹大,让陛下彻底厌弃她?”

“不必着急。”崔太后捻着佛珠,唇角笑意刻薄,“她只有两条路。”

“要么,替哀家做事,事成后顶罪,死。”

“要么,与皇帝通气儿,没有了价值,哀家让她死。”

崔太后在“死”字上格外拖了长音,漫不经心的残忍,令人不寒而栗。

尽管崔露秾不知崔太后与谢蘅芜有什么来往,可听她的意思,多半与萧言舟有关。

崔露秾心头一紧,想姑母该不会是要对皇帝下手吧?

可他们……不是母子吗?

“姑母,她……要做什么啊?”

崔露秾壮着胆子问道。

崔太后没有回答,而是睥她一眼。

显出衰老的凤眸中,透着阴寒狠厉。

崔露秾瞳孔微缩,垂下头道“臣女多嘴,太后娘娘恕罪。”

崔太后瞧了她许久,才懒懒应一声“好了,哀家乏了,你下去吧。”

崔露秾大气不敢出,行过礼后,赶紧退出了寝殿。

她这位姑母……她从来都没有瞧明白过。

仿佛在姑母眼里,世上没有一位可亲近的人。

所有人都能利用,所有人都是仇敌。

晨光熹微,天际泛起鱼肚白。

紧闭了一夜的宫门吱呀一声,从内被人推开。

萧言舟垂手而立,长袖曳地,长发未束散下,几绺掩在深黑眸前,衬得面色苍白,颓靡又阴郁。

倚在外头打瞌睡的赵立时清醒,赶紧起身迎上“陛下有何吩咐。”

萧言舟定定看他一会儿,淡淡“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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