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不是难眠,是思念

第四十六章不是难眠,是思念(1/2)

这边谢蘅芜还停留在寿安宫时,周启冒雨去了紫宸宫。

“启禀陛下,娘娘的解药已制好了,只需服用三帖,便能彻底解去药性。”

萧言舟眼皮也不曾一抬“包括你说过的那后遗症吗?”

“正是。”周启躬身道,“还有一事,臣近日研读古今医术,又发现了一味更有效的药引。陛下之疾,约莫不必等到开春了。”

“原先的有什么问题?”

萧言舟这才抬眼,看起来倒没有几分惊喜的意思。

周启奇怪了一下,还是如实答道“回禀陛下,近日诊脉,臣发觉陛下的脉象已比从前好了许多。原先的药引于如今的陛下而言,药性已太过凶猛了。”

“你的意思是……她让孤的病好了?”

“臣不敢断言,但的确有所缓解。”周启也不太摸得准萧言舟的态度,还是斟酌道,“不过陛下,臣觉得……陛下还是将希望依托在旁人身上。若是旁人知道了此事,以此做文章……后患无穷啊陛下。”?.?????.??

“恕臣直言,陛下之事还未。待头疾好时,还是尽快……尽快断了多余的联系才是。”

“你在教孤做事?”

萧言舟的声音骤然冷下,周启十分熟练地跪下“臣失言!”

“做好你自己的事,滚。”

周启欸了一声,十分麻利地“滚”了下去。

赵在旁静静装哑巴,恨不得能原地消失。

然而萧言舟显然不会让他如愿。

“赵,”萧言舟的声音有些发闷,“若是孤的头疾好了,该如何处理她?”

赵怕得不行,心想这哪是他能回答的问题。

然而回答是错,不回答更是大错。

“陛下,奴也不懂这些……但奴以为,娘娘与陛下情意甚笃,有娘娘在身边时,陛下便都很开心。所以……还是该由陛下自己定夺才是。”

赵打了个大太极,萧言舟不悦地轻啧一声。

周启的话成功让萧言舟的心情没那么好了。

有谢蘅芜在身边,他的头疾几乎没有再犯,以至于他自己都忘了还有解药的事情。

今日周启一来,他如大梦初醒。

何时起……他竟如此在意一个女子了。

他太贪心了。

像他这样的人,怎能奢望还能得到真情?

他本该与她保持距离,如今却……却想得到她。

萧言舟的目光落在腰间香囊上。

究竟不是用香草做出来的香囊,小衣上沾染的香气经过这么多天,也已经淡了许多。到今日,这香囊几乎已经没有香气了。

她是否如周启所言,已然知道了什么?

若放在从前,不管谢蘅芜是否真的知道什么,萧言舟也一定会毫不留情地下令将人除掉。

杜绝一切后患,这才是他的行事风格。

然而眼下,他却犹豫了。

萧言舟的目光落在书案上周启送来的药上。

依周启所言,只要谢蘅芜服下,当日情毒便可彻底

解去。其中……也包括她对自己的感情吗?

谢蘅芜这几日对自己所为……究竟是发自内心,还是受了情毒影响?

他竟感到些畏缩。

甚至有一瞬间,萧言舟对从周启那儿取来的药动了心思。

但当日谢蘅芜的眼眸仿佛出现在眼前。

在一片混沌欲望中,时而闪过清醒的痛苦。

那种身体无法为己所控的感觉……他又如何不懂。

萧言舟垂眼,头一回感受到了进退两难的挣扎。

他觉得自己对她投入的感情……有些太多了。

小桃捧着茶盏,无声无息出现在了殿外。

所谓做戏做套,既然要迷惑众人,便不可能让小桃完消失在旁人视线中。

小桃立在门外,面上有些红扑扑的。殿外的雨太大,她来时,衣摆不免沾上了些雨水。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到陛下身边来。

在宫外时,她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官的第四女,因年龄适合,容貌出挑,被选入了宫中。

初入宫时她还抱有幻想,但宫里的漂亮女子多得仿若路边的野花,她在其中竟是平平无奇。

更别说那些漂亮女人,一个一个被丢进了禁湖中。

小桃早早歇了心思,好不容易熬到了拾翠宫中,更好运的是宫中住进了一个宠妃。

小桃以为这便是最好的了,直到她被太后找上。

太后所言在她听来几乎不可能,然事情就那么顺利实现了。小桃觉得自己在做梦,又有些窃喜。

莫非自己真的是特殊的那一个吗?

陛下……陛下虽然脾气不好,可俊美无俦,何人不会心动?

更何况他对宸妃娘娘多回破例,又何尝不是情深?

她一介婢女,竟也能走到陛下身边……

小桃越想越入神,竟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人。

“小桃?”

直到熟悉的女声将她唤醒。

小桃慌慌张张回眸,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谢蘅芜。

梨落在其身后为她举着伞,隔着潇潇雨幕,穿着水红色棉氅的她看起来美丽又危险。

“娘娘。”

小桃赶紧行礼。

谢蘅芜慢吞吞走到她身边,明明都是从雨中走过,她身上便干燥无比,连那宽大的棉氅衣摆都不曾沾染一丝潮湿。

小桃垂首行着礼,目中闪过羡艳。

“陛下很满意你?”

小桃登时惶恐,慌忙辩解。

谢蘅芜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好性儿的,小桃虽然有些心虚,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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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怕她。

“不满意……那你哪来的傲气,胆敢在本宫跟前疏了宫规?”

话音落下,梨落便上前狠狠掴去一掌。

“大胆奴婢,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胆敢藐视娘娘!”?.?????.??

小桃被打得猝不及防,又生怕跌了手中托盘,生生受下这一掌。

梨落对小桃早有怨气,这一巴掌可谓真情实感,小桃娇嫩的半边脸上立刻留下了鲜明的红掌印。

“娘娘……娘娘恕罪,婢子没有!”

“没有?”谢蘅芜凉凉一笑,“本宫还错怪你了不成?”

“别以为有了陛下偶然眷顾,就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跪着吧。”

紫宸宫的人都认得谢蘅芜,亦将这一出尽数看在眼里。

谢蘅芜往殿里走时,几乎畅通无阻。

她从前来时,陛下就没有不见她的时候。时间一长,便几乎不通传了。

小桃跪在外,看着鲜红的衣摆消失在闭起的门后,目中闪过浓烈的不甘。

“好端端的,对她动手做什么。”

萧言舟早将外头动静听了个分明,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谢蘅芜不管在他面前还是在旁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乖巧端庄的模样。

难得有这样骄纵傲慢的模样。

小猫儿张牙舞爪恐吓人的模样,还挺可爱。

“这不是给旁人看的吗,不闹大一些,若是不信怎么办?”谢蘅芜轻笑着,从袖中取出那玉瓶。

“这是她给妾身的。”

精巧的白玉瓶被捻在指间,谢蘅芜打量着瓶身,一面道“她说……若是陛下闻了此香,便会爱妾身爱得难以自拔呢。”

谢蘅芜自然有夸大的意思,将最后几字念得缓慢缠绵。

“怎么,你还真想用在孤身上不成?”

萧言舟抬抬眼,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询问。

“那自然不会,谁知道这究竟是什么。”谢蘅芜将玉瓶小心放到书案上,弯眸道,“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哪是靠外力左右的呢?”

“强求来的爱,不过是骗自己罢了。”

她浅色的眼瞳在烛火下像清透琉璃,明晃晃地映出人来。

说者无心,萧言舟却感觉自己被这双眼看透。

他蜷舌顶了顶唇角,状似无意问道“那你呢?”

“妾身怎么了?”

萧言舟面色自若,话语里却带上了不自觉的紧张

“那你对孤呢?”

谢蘅芜愣了一会儿,柔柔一笑,并未正面回答“陛下如何对妾身,妾身便如何对陛下。”

萧言舟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好好讲,不然孤就杀了你。”

谢蘅芜撇撇嘴,想都这样了,他还是喜欢吓自己。

她本是站在他身旁

的,此时便俯身下去,将他肩头环住。

“陛下难道舍得杀了妾身吗?”她蹙眉委委屈屈,却是一股恃靓行凶的味道。

萧言舟似笑非笑地抬抬唇。

“真是伤心啊,妾身都对陛下这样了,陛下竟还要怀疑妾身的真心。”

她一面说着,手却不老实地在他身前流连,眼瞧着就要探进去,萧言舟一把捏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他略显僵硬的身子,谢蘅芜目中流露出得逞笑意。

她也记不得自己是何时发现原来她对萧言舟动了情。

是除夕夜见到他的骤然安心,还是于他作戏时生出的无理取闹般的不满。

谢蘅芜曾恍恍,想起那几个萧言舟不在宫中时难以入眠的日夜。

原来那不是难眠,而是思念。

说来也好笑,她竟是喜欢上了一个与理想的温柔郎君截然相反之人。

可见情之一字,从来难言。

然即便听她亲口说出,萧言舟想的却是——

这是她真心所言,还是那情毒的影响?

他觉得自己有些疯魔了。

若是……若是没了情毒影响,她厌恶了自己,想来便能及时止损了吧。

“孤会让周启看一看。”萧言舟垂眼,向她推了推案上的药,“这是周启今日送来的,能彻底拔除情毒的影响。”

谢蘅芜眨一眨眼,直起身从善如流接下。

“多谢陛下与周院使费心了。”

“对了陛下,妾身想着……”她语速缓下,掩饰般的咳嗽了几声,从袖中取出一个新的香囊来,“妾身想原先那香囊的模样有些太简单了,便又给陛下绣了一个。”

如今听到香囊二字,萧言舟的心情不免有些怪异。

“怎么又想着做香囊了?”他抬眼,视线隐晦地在她身前转过一圈,“你的那些东西……够做几个?”

谢蘅芜脸一红,不轻不重地轻推了他一下。

“若不是陛下喜欢,妾身才不做这些。”她轻哼,“对了,她让妾身争取拿到操办上元宴的事,陛下您看……”

“交给你就是。”

萧言舟并未多犹豫,上元宫宴要比其他的节日宫宴宽松些,何况前头两回宫宴,谢蘅芜也都或多或少接触过,他相信她能完美解决。

他并不介意让她得些权。

谢蘅芜扬唇一笑,俯身在他面上轻啄一下,留下两瓣淡粉唇印。

萧言舟的唇角微不可查地扬了扬,旋即又放下。

“陛下今晚还来吗?”

“孤有些事要忙。”

“唔。”谢蘅芜并未觉不妥,只是心中有些失落,“那好,妾身晚些时候差人送些东西过来。”

“嗯。”萧言舟不咸不淡应下,默想,他的确该与她保持些距离了。

「爱情战争啊~一退一进,阿蘅和狗男人还有一场好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