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还记得来见孤?

第二十五章你还记得来见孤?(1/2)

赏梅宴便似乎平静地结束了,崔太后称乏先行离开,让她们自己随意。

谢蘅芜亦不想多停留,简单客气过几句也离开了。

崔露秾抿一口茶,眸中平静下暗潮涌动。

“露儿,依我看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戴着金玉步摇的贵女轻蔑道,“就是个徒有外表的绣花枕头罢了。”

“倒是巧巧……又夺了魁,真是羡煞旁人。”?.?????.??

巧巧闻言笑了笑,得意道“沈姐姐羡慕便羡慕,怎么还要说是旁人。姐姐要是喜欢,以后常来妹妹府上。”

沈氏瞪她一眼,作势要打,巧巧笑着扭身躲开,众人笑作一团,俨然不再将心思放在谢蘅芜身上。

崔露秾垂目,对沈氏的话不置可否。

也不知是为了安抚还是别有用心,谢蘅芜当晚收到了寿安宫的赏赐。

是一串红珊瑚手串,间有上好翡翠点缀,朱色赤红似血,玉石流光溢彩,交相辉映,甚是好看。

谢蘅芜捻起手串,鲜红颜色衬得手霜雪似的白。

太后的慷慨并不能让她安心。

梨落瞧着谢蘅芜举着手串对着烛火打量许久,担忧道“小主,这是太后娘娘赏赐,应该没有……”

“小心着些吧。”谢蘅芜嗅到手串上散出一股极其浅淡的香气,觉得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去请姜御医来,就说我近来夜里睡不好,白日头晕。”

既然是萧言舟派来的人,她让他过来,也算给萧言舟交代了。

片刻后,姜御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简单诊脉过后,姜御医道“启禀小主,小主脉象无异,只是有些体虚,臣开一些滋补药方,小主按时服用就好。”

“有劳姜御医了。”谢蘅芜说着,拨弄了一番腕上的珊瑚手串。

姜御医是个明白人,立刻顺势道“小主这珊瑚手串是……?”

“是太后娘娘赏赐,姜御医瞧瞧。”

她褪下手串递去,姜御医仔细打量片刻,又嗅了嗅,喃喃道“瞧着倒是没什么问题……”

“这手串上还有股香气,是极淡的。我觉着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不知姜御医可有头绪?”

姜御医闻言又嗅了嗅,眉头皱起“小主见谅,臣一时也分辨不出,还得过些日子。”

“无妨,就是因陛下有喘疾,这香虽淡,却可能依旧引起陛下旧疾,这才想让御医分辨一下。”

姜御医闻言来了精神,郑重道“既如此,臣一定尽快找出来。”

他从手串上刮下了些粉末,小心收起,一面嘱咐道“小主平日常与陛下相处,这手串还是先别戴着为好。”

谢蘅芜轻笑“好,让姜御医费心了。”

姜御医连连摆手“小主客气了。时辰不早,臣先告退。”

谢蘅芜颔首,瞧着姜御医离开了拾翠宫。

“小主,这手串……?

梨落在旁听了程,此时也颇为犹疑地看向她。

谢蘅芜叹一气“先放起来吧,这手串珍贵,可别刮坏了,记得用缎子细细包好了放。”

她在最后几字上有意加重,梨落如何还不明白其意。

谢蘅芜瞧着梨落用两三张锦帕把手串里三层外三层裹住,丢到了最不常打开的妆奁里,这才松了口气。

这样……应该就不会有气味了吧。

说起气味……

谢蘅芜想起萧言舟总是很喜欢埋到她脖颈间嗅闻。

他似乎很喜欢她的香气。

她眼睫轻颤,心跳微微加快。

她好像知道该再给萧言舟做个什么了。

雪灾的事情没有想象中那般好解决,一连十日过去,紫宸宫那边都没再传召过谢蘅芜。

这倒也正常,先前那样几乎天天待在一起才奇怪。

除夕将至,天气也越发寒冷,崔太后免了请安,还又送了许多东西来。

宫人们都暗中议论太后待谢蘅芜如此宽厚,是否有心意转变之嫌,一时对谢蘅芜越发殷勤。

姜御医也来回过了话,那红珊瑚手串并无问题,香气也是梅香,但并非梅园中的那些梅花香气。

既然没有问题,谢蘅芜也不再细究,又送了些太后赏的首饰给姜御医检查,之后拣了几件没有问题的戴上。

要是一件都不用,难保崔太后不会疑心。

若她猜测为真,南梁与北姜里想对付萧言舟的人相互勾结,那她的拾翠宫,只怕也不干净。

指不定今日为她奉茶的宫女,便是崔太后的人。

想到这里,谢蘅芜便有些心堵。

心思一乱,她在收针时,不小心戳到了指尖。

谢蘅芜赶紧将指腹放入口中,仔细打量过手中香囊,发现没有血珠滴上,这才松了口气。

是的,香囊。

谢蘅芜绣完了最后几针,长出一气。

本来以她的身份,送给萧言舟的香囊,要么是祥龙云纹,要么是并蒂莲与鸳鸯之类的纹样。

但谢蘅芜刚给萧言舟绣过祥龙锦帕,至于鸳鸯之类又太过肉麻,她实在觉得有些羞耻。

思来想去,谢蘅芜最后绣了只狸奴戏珠。

狸奴滚圆可爱,柔软毛发近乎根根分明,似要扑出香囊一般。

连梨落瞧见了都惊叹一声。

“小主的绣工越发精进了,”梨落拿着香囊爱不释手,凑到鼻间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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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闻,忽然咦一声,“小主放的是什么香,好生熟悉。”

却看谢蘅芜面上一红,飞快夺过香囊,嗔怪一句“不许多嘴。”

梨落瘪一瘪嘴,没再说话。

十日不曾见谢蘅芜,头疾没了压制,加之政务操劳,萧言舟又恢复了往日阴沉暴躁。

其实雪灾一事往年并非没有过,但今年格外奇怪。赈灾的银两如扔进了水里,不见一点波澜,灾地奏折依旧雪片般飞来,不停与萧言舟哭穷。

萧言舟眸中一日比一日赤红,每每早朝时他隔着冕旒上的珠玉流苏望向大臣时,都将这些大臣看得噤若寒蝉,两股战战,恨不得缩在一起,也只有靖国公与崔左丞还敢说上一两句。

陛下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活吞了他们!?.?????.??

其中尤以工部尚书最为明显。

这事可以说是直接落到了他头上,却迟迟没能解决,他觉得萧言舟已经在心里认定是他贪墨了那些赈灾银两。

天地良心……他虽然会贪点,可哪敢吞了呀!

工部尚书急得胡须都要掉光了,可追查下去却是毫无结果。直觉自己死期将近,于是这日朝时,他索性出列,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道

“启禀陛下,臣愿亲自前往灾地,调查此事!”

萧言舟没有说话,珠玉流苏在他面上投下数道阴影,将他阴郁面容衬得愈发晦暗不明。

大殿之上静得落针可闻,工部尚书跪在地上煎熬无比。他想知道萧言舟是如何神色,又不敢抬头,把一张脸都急白了。

良久,萧言舟才缓缓开口。

“若是没法解决呢?”

工部尚书心中一紧,叩首道“若是无果,臣唯能以死谢罪!”

高位上传来萧言舟一声懒散的“嗯”。

“孤且信你一次。”

“退朝罢。”

工部尚书心中戚戚,这一去生死未卜,但好歹……能多活几日了。

萧言舟已起身拂袖离开,高大身影消失在龙椅之后。

工部尚书兀自叩首谢恩,正要与一众大臣一同离开,却被走上前的赵叫住。

“大人,陛下有请。”

……

紫宸宫内,听完萧言舟的话,工部尚书面色空白一瞬,随后惶恐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萧言舟已除了冕旒,换上常服冠。没了遮挡,他的眼神锐利如刃,只一眼就让工部尚书闭了嘴。

“孤已做决定,尔不必多言。”

“可是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是……”

工部尚书苦着脸,觉得自己项上人头摇摇欲坠。

“此事多有蹊跷,你觉得若真查到什么,有命回来与孤

复命吗?”

工部尚书语塞,这的确是他担心的问题。

说灾地青州没问题肯定是骗人的,他早已想好,自己要么客死青州,要么一无所获回京谢罪。

谁又会想到萧言舟竟想与他一同去呢。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若敢多嘴一句……”

萧言舟冷声,一旁的霍珩有意无意亮了亮寒光闪烁的长剑。

工部尚书咽一口唾沫,跪拜颤声道

“臣……遵旨。”

谢蘅芜来寻萧言舟的时候,正逢工部尚书从紫宸宫内出去。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外臣来紫宸宫,不由多瞧了他一眼。

工部尚书与谢蘅芜匆匆一颔首,疾步离开,看起来颇有些失魂落魄。

谢蘅芜心头划过异样,但一想任谁见萧言舟都像是耗子见猫一般,便把这点心思抛到了脑后。

她袖里掩着精巧的紫檀木匣,里头放着的正是锦帕与香囊。

她今日来,便是送礼的。

赵见到谢蘅芜简直像看见了救星,分外热情地迎上前来。

有谢蘅芜在的时候,就算也要小心侍奉萧言舟,却也要轻松许多。

至少不用时时提心吊胆,担忧自己掉脑袋。

赵进去通传前,低声与谢蘅芜说道

“陛下近几日心情不好,美人要是早些过来就好了。”

谢蘅芜一笑“陛下那么忙,我过来岂不是添堵吗?”

赵意味深长地叹了一气,很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他进去片刻后,便出来领谢蘅芜入内,一路上小声絮叨。

“陛下好几日没有笑脸了,美人多说几句好话让陛下高兴高兴,奴这些下人也好喘口气。”

谢蘅芜似笑非笑睨他一眼,赵知趣地住了嘴。

真见鬼,怎么感觉方才谢美人的眼神和陛下一样?

定是他看错了……

偏殿内,萧言舟一手撑额,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额角,阖眼颇显疲惫。

派出的暗探前些日子刚回了消息,青州之人如此猖獗,背后是有朝中某位重臣撑腰,甚至还可能牵涉后宫。

这意思已然明显,光有工部尚书一人前去,只怕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为着安排自己暂时离京后的事情,他已好几日没合眼了。

一只微凉的手覆在他掌上,柔软身躯自后贴来,熟悉的香气幽幽飘散。

“陛下,让妾身来吧。”

萧言舟听她柔声,依旧没有睁眼,只将身子向后靠了靠。

他哑声,半阴不阳道

“你还记得来见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