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崔氏女(1/2)
谢蘅芜的声音轻轻的,雪花般飘进了萧言舟心里。
他顺着她的视线,亦看到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萧言舟唇角勾了勾,把手递到谢蘅芜面前晃了晃。
谢蘅芜不明所以,疑惑抬目看他。?.?????.??
“既然都像了,为何不干脆如此呢?”萧言舟的话语里带了理所当然,不自觉令人信服。
她顿了一会儿,将手放到他掌心里。
萧言舟眉间蹙了蹙,嫌弃道“怎么这样冷。”
嘴上这么说,他的手却握得更紧了些。
萧言舟的掌心覆着层薄茧,握着她手时,温暖又粗糙,莫名让人安心。
与他外表给人的感觉完相反。
谢蘅芜被他拉着手,人自然不能离得远到哪去。相反,她不断往他身上靠近,还有些跌撞地撞了他几次。
萧言舟总算发现了不对劲,慢慢缓下了步子。
“怎么,不会走路了?”
冷淡的声音让其中的讥嘲意味更浓,谢蘅芜动了动被握住的手,轻声“陛下走太快了,妾身跟不上。”
她还记着上次去别苑时,他是如何粗暴地把自己扯进去的。
萧言舟闻言便皱了皱眉,俊颜上浮现出不耐。
“真麻烦。”
但他走路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谢蘅芜总算不再是被扯着走了,她慢悠悠走在萧言舟身旁,还能分神仰头。
天上不知何时多了些轻纱似的云,此时星辰灌天,云翳遮月,又是另一番景致。
四面宫楼重叠,偶尔走来几个办事的宫人,见到萧言舟在此,都纷纷转过身去避让行礼。很快,宫道上也没了宫人经过。
大概是有人去报了信,谁也不想大晚上撞上萧言舟这座大佛。
于是这段路彻底清静了,谢蘅芜任由萧言舟带着自己往然陌生的地方走去,不曾多问一字。
虽然一路无人,但谢蘅芜直觉此地要冷清上许多。
像是很久都没人来过了。
她悄悄侧眸,见萧言舟神色如常,侧面线条在月光下分明,俊美无俦。
行过一处宫殿时,萧言舟停了下来,谢蘅芜仰头,见那淡褪了漆色的匾上写着“长宁宫”。
这宫殿的名字,可以是祝福,也可以是诅咒。
萧言舟的声音适时在旁响起。
“这是孤从前住的地方。”
那便是崔太后尚为妃嫔时的住处了。
谢蘅芜回忆了一番走来的道路,长宁宫倒是与紫宸宫不远,想来这宫名,不是诅咒。
她大概也清楚了崔氏在北姜的地位,想来崔太后为妃时,地位也并不低。
然而谢蘅芜却不知萧言舟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萧言舟与崔太后不合,她都看得出来。
“知道孤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萧言舟说着,已拉着她往里走。
谢蘅芜落后他一步,下意识摇了摇头,忽察觉萧言舟应该看不到她
摇头。
但他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继续说道“你当然不会知道。”
谢蘅芜……
“崔氏不喜欢这里,这是陈皇后安排给她的地方。在她之前,长宁宫里刚死过一个妃嫔。”
萧言舟低沉的声音如水淌过,平静得像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谢蘅芜抬了抬眉。
看来还是诅咒。
“崔氏……”萧言舟讥讽地低呵一声,“孤与你说这些做什么。”
谢蘅芜……?
他犯什么病?
大抵是因为听说谢蘅芜被崔太后召见,萧言舟这日想起了不少从前的事情。而拉着她到这里后,他就后悔了。
这些旧事不该让她知道。
可话头一提起,这些埋在他心底的事情便纷纷涌了出来。
只是他自己强硬地把冒头的欲望按了下去。
有些朦胧的月光下,谢蘅芜看见萧言舟的双目微红,显出阴戾病态来。
须臾,她看见他望着虚空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她可曾为难你?”
谢蘅芜莞尔,笑意柔和,完没有不妥之处“陛下,太后娘娘不曾为难妾身。”
她没有说谎,崔太后的确没有为难她。
至多不过是……恐吓了她几句罢了。
萧言舟紧盯着她,似乎在判断她是否说谎。
谢蘅芜坦然回望,感受到捏着她手的力道似乎在加重。
“真的没有?”
谢蘅芜点了点头。
萧言舟慢吞吞挪开视线,似乎有些失望。
她抿唇一笑“陛下难道很想妾身被为难吗?”
萧言舟长睫微垂,将漆眸盖住了一半,越发难以捉摸起来。
他倒是有些想象不到谢蘅芜会被崔氏为难哭的模样。
毕竟,她在自己面前,虽总是柔弱……却是个有脑子的。
和从前那些蠢货都不一样。
也与从前的自己不一样。
这么一想,萧言舟便把这个猜想放下了。
身子被轻轻一撞,有什么东西将他怀中填满。
他垂眸,见是谢蘅芜抱住了他,后者正仰起脸,眸中流露出担忧神色。
“陛下不开心,是因为太后娘娘吗?”
萧言舟漠着脸,手却十分诚实地掐了一把她的脸。
“别问。”
那就是了。
不过好端端的,萧言舟怎么会想到太后呢?
哪怕是自己被太后召见,但这在后宫再寻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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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何况什么也没发生,只是自己声泪俱下配合了一下太后罢了。
看萧言舟的反应,应当不知道殿里的情形。
谢蘅芜乖觉地没再说话,低下头贴近萧言舟的胸口,脸颊轻轻蹭了蹭。
隔着厚实的衣料,萧言舟似乎仍能感受将被轻蹭的感觉感受得分明。
像是被小狐狸用毛绒绒的脑袋拱了一下。
他心头阴霾散去了些,借着谢蘅芜主动靠近,深吸一口香气。
嗯,看来周启没骗他。
的确,比从前要浓烈了。?.?????.??
萧言舟望着这处从前最熟悉的地方,头一次觉得没有那么可憎。
次日赵从其他宫人的三言两语中推测出萧言舟去了长宁宫时,吓得两股战战。
这也罢了,等再听闻萧言舟是带着谢蘅芜去的,他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完了。
谢美人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陛下可是去一回长宁宫,就会发作一次的啊!
赵战战兢兢伺候了萧言舟一上午,直到午膳时见到被召来的谢蘅芜,这才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谢美人没事。
不过……为什么没事啊?
意识到什么的赵一时没有收回自己震惊的目光,成功引来谢蘅芜探究的视线。
他赶紧低下头,一如往常般退了出去。
谢蘅芜心有疑惑,奇怪为何赵那样看自己。
她将此事问了萧言舟,后者只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他就是这样,一惊一乍。”
侍立在外的赵打了个喷嚏,立刻就有小太监上前,讨好似的递去个手炉。
殿里静静的,一如往常。
萧言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着谢蘅芜去那里。
原先只是想带她走走,顺便套话。可走着走着就去了长宁宫。
幸好有她在身边,彼时萧言舟头疼了几息,很快便平复下来。
于是萧言舟为此找了个借口。
他是去试药。
不错,试一试她的香气能到哪种地步罢了。
他咽下一口吃食,漠然无视了当时想告诉她更多的欲求。
谢蘅芜坐在他身旁,觉得今日的萧言舟格外沉默。
虽然往常他也不说话,但今日他给她的感觉,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
谢蘅芜偷偷侧目打量了他几眼,收回了视线。
罢了,她那么在乎他做什么。
她明明应该……应该努力让萧言舟无视自己,然后借机逃出宫去才对。
哦,她还没有解决南梁安插的眼线,所以还不能走。
谢蘅芜亦面无表情地咽下一口吃食,为自己寻了个理由。
两人便心思各异地用完了这顿午
膳。
快到元日了,宫中内外都忙碌起来,萧言舟没停留多久,便匆匆回了御书房。
谢蘅芜没立刻离开,默默想着。
她来这里,竟都快一月了……
元日到来前的日子异常平静,谢蘅芜每日除了应付萧言舟,便是时不时去应付崔太后。
其间南梁的人偷偷给她塞了东西,据说是能神不知鬼不觉致人神智昏聩的毒药。
谢蘅芜将它们随意洒在了御花园里不起眼的角落,随后让梨落带了些面粉回来,充作毒药。
冬日御花园百花凋敝,就是有草木因药枯死,也不会有人发觉异常。
崔太后又宣召了她几次,每次都不超过半个时辰。不过就是拉着她喝喝茶,状似无意地提及从前那些宫里枉死的女人来吓她。
每次谢蘅芜都很配合地被“吓”出眼泪来。
崔太后显然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
而萧言舟那边,经过霍珩十多天的审讯,何安终于吐出了点东西。
可惜并不多。
蛊毒事件时,何安也只是个御医院的小人物,跟在父亲身边打打下手。
他只知道在事发前,崔昭仪曾召见他父亲,父亲去了两个时辰才回到御医院。
对一个御医来说,这段出诊时间太久了。
当时的萧言舟正被陈皇后以大皇子需要陪读为由借去了凤仪宫。
其实皇子陪读,哪需要另一位皇子呢。陈皇后不过是想法子折辱崔昭仪一番罢了。
事发没多久后,何安某次为父亲取药材回来时,偷听到父亲与谁在说话。
两人声音断断续续,何安并不曾听清楚。但他大概判断出,蛊毒并非陈皇后下的。
何安害怕自己被发现,又在外晃了许久,才慢悠悠回去,装作自己并不曾发现什么的模样。
何院使死后,何安整理遗物时发现了宫里的纸笺。上头的字迹已经模糊了,但根据纸笺上的纹样,何安判断出这是宫中的。
为了活命,何安谎称自己有关键证据,寻了秦王的庇佑。
霍珩将结果禀给萧言舟时,亲眼看着萧言舟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啪嗒一声,折断了手里的笔杆。
霍珩在心中叹息。
很快就到了元日宫宴的日子。
百官赴宴,天下同庆。
这等宫宴当然不可能让谢蘅芜经手,但萧言舟没少让她去旁观宫宴经办的过程。
谢蘅芜没有推拒,猜到了几分萧言舟的用意。
宫宴,她作为唯一的嫔妃,自然是要出席的。
衡书还弄来了参加宫宴的人员名册。
密密麻麻的人名中,也只有崔氏令她稍感熟悉些。
她视线一顿,停在其中一人的名字上。
“崔露秾……”谢蘅芜轻念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