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召她侍寝(1/2)
红烛高烧,暖意融融,月笼纱轻拂,衬起一室旖旎。
然这般暧昧氛围中,却泛起淡淡的血腥味。
有女身披纱衣,玲珑身段隐约勾人。然此时她却躺在地上,素来脉脉含情的双眸狰狞圆瞪,鲜血不住从嘴角溢出,胸口起伏渐息,显然是快不行了。
坐在不远处床榻上的萧言舟面色冷淡,用锦帕仔细拭着指间。
不一会儿,便有宦人进来处理女子的尸体。
瞥见女子格外柔嫩白皙的手,领头的宦人心中了然。
又是个动了歪心思的宫女。
陛下患有头疾,须有人细致按摩才能缓解一二。总有些宫女自以为特殊,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他在心底轻叹了一声,正准备命令手下人把尸首抬出去时,榻上沉默的帝王发话了。
“赵,周院使何日回京?”?.?????.??
“回禀陛下,应是……明日。”赵垂首恭敬。
萧言舟眉间轻蹙,隐隐不耐“磨蹭。”
这话不轻不重,甚至算不上呵斥,却骇得一众仆从纷纷跪下,身抖如筛糠。
赵瞧出萧言舟这般已是十分不悦,赶紧转移话题“陛下,南梁的那位和亲公主,今儿已经到了,您看……”
“封个美人,宫殿你安排好了吧?”萧言舟说着起身,经过赵身旁时一停,“要离孤远点。”
赵道声是,躬身跟着萧言舟走出,垂在两侧的手轻摆了摆,示意剩下的宫人动作快些。
正是隆冬,寒风凛冽,接近北境的北姜更是冷得刺骨。
谢蘅芜裹着厚厚的狐裘,毛边兜帽几乎将脸都盖住,袖中手炉正滚烫,可她仍觉寒意不住渗入骨髓中。
一位女史跟在其旁,后头又跟了一众宫人。除了呼啸风声与细碎脚步,便再无别的动静。
北姜以玄色为尊,将要入夜时,宫城红黑交织,分外压抑,似渊薮般空洞。她抬目望一眼,心中沉沉。
“公主,别抬头!”
一旁的女史轻声呵斥,谢蘅芜嗯了一声,顺从将头低下。
厚重的外衣看起来要将她压倒,女史斥责完,目中又隐有不忍,不由解释道“公主别怪婢子,这是北姜宫里的规矩。公主从南梁而来,还是谨慎些好。”
“多谢姑姑,我明白。”谢蘅芜轻声回话,细柔的声音几乎被风吹散。
女史别过头,叹了一气。
这样娇花似的人,怎么就来了这里呢?
也不知她能在陛下手里活多久。
不远处,一顶通体玄黑的轿子缓缓行来,四角琉璃宫灯随着轿子起伏摇晃,轿顶六爪蟠龙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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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女史望见轿子,登时面色一变,拉了拉谢蘅芜的手,随后先行跪下。
身后仆从呼啦啦跪地,谢蘅芜亦反应过来,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
轿子由远及近,缓缓在跟前停下。落下的兜帽遮挡了谢蘅芜的视线,然她莫名感觉到身旁女史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连呼吸声都放轻了许多。
似有人下轿,一双黑色绣金皂靴停在了跟前。
在这后宫里出现的男人,只能是……
“妾身见过陛下。”
谢蘅芜一福身,纵是衣物厚重,也能瞧出她仪态端庄,礼数周。
身前人并未说话,忽然她头上一凉,朔风直吹向面颊。谢蘅芜猛然打了个寒噤,就被一只手捏住了下巴。
萧言舟垂眸,漫不经心扫过她脸庞。美人云鬟烟鬓,翠黛如山,眸含秋水,眼尾许是被冻得泛红,为眼底染上浅淡靡色,倒是难得的绝色。
不过他并不关注这些。
就在谢蘅芜不知所措时,萧言舟忽然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嗅。
温热气息喷洒下,激起她半身疙瘩。谢蘅芜绷紧了身子,不敢有分毫动弹。
半晌,萧言舟直起身,开了口“你熏了什么香?”
他声如玉碎,很是动听,只是在这寒风里,也带了十足的冷气。
一旁女史吓得冷汗涔涔,宫里人都知道陛下不喜熏香,可谢蘅芜初入宫,她还来不及提醒。
难道就这般倒霉,正好触了陛下霉头吗?
谢蘅芜半垂着鸦睫,柔声道“回禀陛下,妾身自幼怀香,并非熏香所致。”
“哦?”萧言舟的声音里总算带了些情绪,“倒是有趣的说法。”
谢蘅芜听出萧言舟的怀疑,又道“妾身独自一人来此,不敢欺瞒陛下。”
萧言舟轻哼一声“看着孤。”
谢蘅芜眼睫轻颤,随后缓缓抬起。
男子鬓若刀裁,凤眸艳丽,悬胆鼻下薄唇轻抿,神色凉薄。
这是一张俊美近妖的脸。
谢蘅芜面上神色未变,心里却怔忡。
她知道北姜的帝王年轻,却不知,还如此……俊俏。
皆是其暴君之名太盛,以至于市井闲谈里,都将他描述成面目可憎的小人嘴脸。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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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蘅芜不由自主轻唤出声,双眸水光盈盈,似清河落星。
其实她是快被冷哭了。
然落在萧言舟眼里,这又是另一种意思。
先前殿里试图勾引他的宫女也有这般相似的眼睛,只不过他看那宫女只觉厌烦,瞧这位和亲公主倒还算顺眼。
许是她眼里,没有令人作呕的欲望。
萧言舟默然松开了手,谢蘅芜这才得以低头,勉强避过寒风。
“礼数不错,近日天寒,你初入宫不便,还是不要住长宁宫了。”萧言舟淡声,“去拾翠宫吧。”?.?????.??
身后的赵瞪大了眼,眸中净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拾翠宫,那是离陛下的紫宸宫最近的宫殿啊。
陛下,您还记得您亲口说要她离自己远些吗……
幸好赵低着头,并无人注意到他神情。
谢蘅芜并不知这两宫差异,但也听出萧言舟的语意还算温和,便温声谢了恩。
龙辇重又行进,等走远了,众宫人才敢起身。
女史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劫后余生般“幸好幸好……看来陛下心情还不错。”
谢蘅芜重新戴好了兜帽,闻言疑惑望去。
“公主有所不知,陛下有喘疾,是以宫里上下都忌讳熏香。”女史压低了声音,带着庆幸,“还好公主身上的不是熏香,不然……”
谢蘅芜轻轻“啊”了一声。
难怪,他才问她是不是熏香。
“不过公主,您的香当真是……?”
女史深知长宁宫与拾翠宫的不同之处,认为萧言舟对谢蘅芜态度很是不同,不定这位和亲公主就是日后的宠妃,一时说话态度都热络了许多。
谢蘅芜微微一笑“当真,我可不敢在陛下跟前扯谎。”
女史点一点头,复又说起宫里的规矩,比先前说过的详细许多。
谢蘅芜听着,一一记在心底。
等挪入拾翠宫安顿好,已过了晚膳的时辰。
期间赵带人来宣了旨,美人的位份不高不低,也算给了她这个和亲公主及背后的南梁足够面子。
谢蘅芜并无胃口,也不曾传膳,只让人送了些点心来。
她指间捏着块枣泥糕,倚窗向外望去。
此时下起大雪来,雪扯絮般飞扬,天地间黑白分明。
谢蘅芜抿一口糕点,眸心微沉。
和亲公主从来都不是皇家的正牌公主,她自然也
是如此。
在南梁,她是昌平侯的三娘子。
这是人人熟知的身份。
实际上呢,她并非侯府亲女,只不过是当年南梁与北姜战乱时,被侯府收养的无名孤女。
侯府当然不可能白白养她,战乱一起,和亲成了南梁苟安的法子。
而成为和亲公主,便是她该付出的回报。
谢蘅芜将最后一口糕点咽下,幽幽叹了口气。
今日与北姜皇帝一见,倒也算得上……顺利?
谢蘅芜皱了皱眉,萧言舟既有喘疾忌香,那熏香与体香,又有何差异?
按理说,他不该就此放过她才是……
谢蘅芜想了一会儿也没个头绪,索性将此事丢下。
帝王之心向来难测,何况还是萧言舟这样的暴君。
北姜后宫空置,现在她成了唯一的后妃,这对谢蘅芜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轻擦去指间糕点碎屑,眸中波云涌动。
这北姜宫廷……她要好好琢磨一番。
入夜寂阑,只有雪还在不停下着。谢蘅芜躺在床榻上,两眼却清明。
帐外一灯如豆,映在纱上,晕开一团湿黄。她翻了个身,静听窗外风声啸然。
到底是头一回来这么远的地方,就算在侯府住得并不算安心,但也胜过这里然陌生之地。
谢蘅芜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安稳。不知过去多久,大概是真的累了,这才沉沉睡去。
然今夜她注定没法睡个好觉。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被人轻轻晃醒。
谢蘅芜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不予理会。
然来人不依不饶,执着地晃悠着她,且一声声唤着,犹如催命般。
谢蘅芜皱眉,灵台总算清明了半分,听清那人在说什么。
那声音……似乎是她的贴身侍女,梨落的声音。
“……娘娘,陛下召您去紫宸宫!”
梨落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兴奋,倒更是急切而担忧,甚至还带着哭腔。
想来是听拾翠宫的人说了不少关于萧言舟的事情。
谢蘅芜慢吞吞睁眼,梨落的话在她听来尽是破碎的言语,难以理解。
等等……
紫宸宫?
萧言舟召她侍寝?!
谢蘅芜陡然清醒,倏地坐起身来,将梨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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