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荒无人烟的深山!
哪里来的村落人家?
联想到他们掉落的地方,沈月眸光微凝,
难道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找了许久的天坑就这么好巧不巧被他们遇上了!
收回瞭望的视线,她转身面向朱谨,眸色沉沉:“殿下,我怀疑前方是天坑!豫北王私自开采铁矿的地方!”
若真是这样,他们的处境实在是糟糕,
据大勇所说,天坑周围的密林中驻扎着豫北王的军队,每日都有人巡逻,但凡遇见想要离开的人格杀勿论!
“铁矿?”朱谨脸色陡然严肃起来:“你如何能确定?”
“我曾在北境的村落中遇到一个从天坑中逃出来的人,根据他描述矿物的外型猜测得知。”
沈月将大勇所说简短叙述,补充道:“如果真是天坑,周围山林中便全是豫北王的军队,我们可以称得上是四面楚歌。”
“本王在和龙县周围发现不少空置的村落,”
朱谨眯着眼看向炊烟寥寥的谷底:“几番探查走访后,本王猜测应当是有人在四处掳走村民,本以为是有人想将村民买卖到蛮夷之地做苦力,却不想是在此挖矿。”
“私采铁矿,蓄养私兵,豫北王果真早有谋反之心!”
“殿下,如今不是探查的时候,不如从山顶返回?”
沈月扫过朱谨干裂起皮的薄唇,眼底掠过一抹担忧,
方才朱谨拉她上来之时她便察觉朱谨身上温度高得不正常,应当是伤口来回撕裂导致的感染,
当务之急不是查豫北王的野心,而是将朱谨平安带回京都!与穿过层层把守的山林相比,显然原路返回从山顶的办法更为安全。
“我身上有高先生朋友给的香囊,只要高先生得到我们失踪的消息,定然能通过隼找到我们。”她故作轻松从领口掏出系着红线的香囊:“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
朱谨虽说有战神之名,但他并不是神,做不到一个人与千军万马抗衡,
她和朱谨两人想要从重重包围中离开,难如登天。
“之前你说高先生受了伤在村民家中休养,如何能确定高先生能及时发现你失踪?若是他没及时发现,又当如何?”
朱谨的话正中沈月内心的担忧,
高仲什么时候能发现?
她也不确定。
*
“高先生!有急事禀告!”
护卫的到来打断了村中的平静,高仲一听有山上消息,顾不得腰上伤口,披着外衫起身:“两位公子如何了?可有平安接到?”
哨声在山林中响起,证明公子成功找到了人,山中搜寻的护卫定会第一时间赶过去支援,算着时间,如今应当能撤离到安全的地区了!
“先生,两位公子被暗箭所伤,跌落悬崖,”高仲骤然亮起的目光令护卫有些不忍打破他的希臆,低声悲痛道:“如今如今两位公子生死未卜!”
护卫口说着生死未卜,实际心中已经有了结果,
悬崖深不见底,掉下去焉能有命在!
山林中多猛兽,能勉强寻到一副全尸已是上天垂怜。
护卫瞥见高仲惨白的面色,安慰道:“先生,还请节哀!”
“节哀?节他娘的哀!”
高仲额上青筋直冒,向来含笑的眸子骤然迸发出摄人的森寒,转身来回踱步,猛地将屋内唯一的四方桌掀翻:“绝不会有事!”
“两位公子都是受上天庇佑的天选之人!你我全死了她们也断然不会有事!”
剧烈动作扯动腰间伤口,他恍若未觉,咬牙道:“给我备马!立刻去城镇调兵搜山!公子的死活你我说了都不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盛怒之下的高仲护卫本不敢拦,但瞄着他腰间的血色还是忍不住劝阻:“先生如今骑不得马,不若属下替您去?”
“我说骑得就骑得!”
高仲脚步匆匆,速度一快,脚免不得一瘸一拐,他扯住缰绳翻身上马:“都到这个时候了,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你们联系摄政王府的人马搜山!我去卫所调兵!”
快马一路到最近的城镇入城,
面对阻拦的守城士兵,他掏出摄政王府的令牌举在手中,厉声道:“摄政王亲令在此!速速退开!”
一晃而过的金色让守城的护卫呆愣,兀的头上黑影掠过,待缓过神,高仲已经骑着马匹冲进城内,
骏马驮着高仲直接冲到潘家商户,
进门,他将马鞭往桌上一拍,拿出摄政王府的令牌:“鄙人摄政王府门客,有急事需要寻你们大公子借用隼,我也不为难你,你立即联系主家!一有回信的消息立刻到卫所寻我!不得耽搁!”
掌柜被高仲气势慑住,缓过神追出去时候,只见到高仲策马疾行的背影。
一想到沈月和朱谨落到山崖之下,高仲一刻都不敢停,从商铺出来跳上马直奔就近的卫所,拿出沈月交给他的令牌:“在下摄政王府高某,持摄政王令,调遣卫所士兵搜山寻人!摄政王在断脊崖附近遭遇山匪下落不明,尔等立即随吾前往救援!”
高仲手中的令牌为摄政王手令,卫所千户不敢怠慢,将高仲迎到卫所中,直言请示过卫镇抚大人后立刻出兵。
一连串的动作惊动了四方探子,
温心慧带兵刚入代郡境便听探子回禀了高仲的动向,暗道一声糟糕,命令部下不惜一切代价加速。
另一边,雁门郡,
沐倾雪推开挡在面前的亲兵径直冲进余寒启的书房,
“二舅舅!你救救居安吧!”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往外涌:“只要您这次出兵,雪儿日后定收起一切不该有的想法,让我做摄政王王妃我就做,让我给太子做妾我也做!”
“雪儿,不是舅舅不愿出兵,只是”
余寒启为难:“那居安跌落悬崖,已经是个死人了,你又何必?”
“二舅舅不必为难,我是摄政王未过门的王妃,您只管将一切推到定远王府便是,您是千户,我大景的摄政王出了事,您出兵合情合理!”
沐倾雪目光坚毅,对着余寒启连磕三个响头:“我会代表定远王府亲自带兵前往,定远王府会揽下一切!绝不让二舅舅为难!”
*
外面的风雨沈月不知,此时的她扶着腰疼得直抽气。
傍晚,原本定好两人先顺着溶洞继续往下探索,却不料朱谨突然晕厥了过去,一个猛子向前栽倒,
沈月本想扯住他,止住他下滑的势头,却不想被他沉重的身躯带着一同向斜坡下滚落。
两人一前一后摔进低洼处,
沈月要倒霉一些,虽说坠落时有朱谨垫底,
但翻身下来之时腰窝撞上尖锐的钟乳石,疼得她眼冒金星。
“朱谨?”
缓过神来,她用手轻拍朱谨脸颊,试图将他唤醒却只是徒劳。
朱谨身上温度高得吓人,
沈月不敢耽搁,重新取出一个火折子卡在石头缝隙中,撕了两块布料放在水中浸湿覆在朱谨额头,
可这点冷意对高热的朱谨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扫了眼朱谨因发热殷红的眼尾,
沈月深吸一口,目光落在朱谨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