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先生很聪明,他知道司景淮提起司文建的时候,沉默就代表不想多谈。
他当然也不是揪着别人家那点儿秘密非要弄清楚的人,反倒是对暮辞更感兴趣。
“暮小姐,你是安城人?”肯特转移了话题,这次的问题,就只是针对暮辞。
她怔愣半秒后,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些也翻译给司景淮听,但肯特又告诉她,这只是闲聊,和公事无关。
暮辞笑了笑点头,但,她没开口说话,而是选择用手语和肯特交流。
既然都说了,和公事无关,她也没必要都翻译出来吧?
肯特:暮小姐,你很像我一个故人。
暮辞微愣:大概是我长得比较大众化?
肯特笑了,摇摇头,似乎是在感慨着什么。
又对暮辞说着:大概也有十几年了,时间过得真快,看到暮小姐,倒是让我想到了她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
暮辞眸光微暗,她?还是他?
因为手语里面,对这个她没有明确的示意,所以暮辞也分辨不出,肯特所谓的那个故人,是男是女。
不过肯特却忽然看向了另外一边的黎望舒,表情略显异样,说不出的感觉。
暮辞还在想,故人,是肯特先生的白月光?朱砂痣?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
她不说话了,但是旁边的黎望舒急了,一直看着两人,眼神看起来也多了份焦急。
尤其是刚才肯特看她的那个眼神,然管理望舒的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快。
她是很想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聊的什么,居然不翻译?
黎望舒又看了眼司景淮,眼眸一转,道:“暮小姐,肯特先生又和你说了什么?”
“随便聊聊,关于安城的一些旧事。”暮辞还真没想到,黎望舒居然会开口问这种问题。
她侧眸淡淡一笑:“黎小姐感兴趣?”
这话问的就很有技巧了,如果黎望舒说有兴趣,那显得她未免有点儿‘八卦’。
如果说没兴趣,她又不知道暮辞都跟肯特聊了什么。
大概是觉得自己和暮辞聊的过于热情,肯特对着黎望舒抱歉一笑。
又道:“我只是多年没有回到这座城市,感慨颇多罢了。”
这一次,暮辞翻译了过来,如实。
肯特先生大概是想起这位故人,情绪受到了波动,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心情,和几人道别后,就让桑延把他送回酒店。
暮辞跟着下了楼,司景淮走在最前面,黎望舒很自然的走在他的身侧。
看着人家这对‘金童玉女’,暮辞不忍上前破坏这一份美感,只是老老实实的走在最后面。
司景淮停下了脚步,侧眸睨着她:“我和望舒还有其他的事,你……”
“我自己叫车。”暮辞很懂事,她昂起头凝望着他,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
桑延开车去送了肯特,剩下的黎望舒,当然要由司景淮亲自护送。
司景淮点点头:“在家等我。”
“好。”暮辞叫了车离开。
远远的,司景淮见着她的车子消失在尽头,才动了步伐。
黎望舒攥了攥拳,司景淮那句‘在家等我’,她没有错过。
心里泛着些酸涩,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好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心口窝,呼吸都微微刺痛着。
“暮辞还住在你那里?”黎望舒似是不经心的问了句,其实,问完之后自己的心跳就加快了,生怕司景淮会多想。
不过还好,男人就只是一阵低沉的嗓音,道:“她住在我那边,方便唐医生来诊治。”
“也是……”黎望舒敛眸,加快了些步伐跟上了他那双长腿。
每次走在男人的身侧,她都要把步伐加快一些,不然就要落下一个人的距离。
她不喜欢这样,她知道自己早晚都是要站在他身侧的那个女人,所以必须适应他的节奏。
”不过……刚刚暮辞是不是和肯特先生聊起了什么,他好像,心情不太好?“黎望舒又问。
司景淮抬起手腕看表的动作顿了顿,薄唇抿着半晌没有说话。
他眸色沉沉的看了眼黎望舒,才道:“或许是肯特先生的秘密。”
“……”黎望舒并不知道一个几年才来一次安城的老男人,在这里能有什么秘密?
“而且,他是你父母的旧友,虽然多年不曾联系,但你也该知道一些。”司景淮眸底清冷如月一般,看着黎望舒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其他情绪,甚至连语气的波动都没有过,所以可以听出来,他并不觉得暮辞没有翻译后来几分钟的谈话有什么问题。
黎望舒动了动唇,还是把想说的话压了回去,心底涩涩的,说不出的难受。
“景淮,你知道,我父母的事……其实我知道的很少,他们从不和我提起什么,而且……我回到黎家之后,外婆她不但没有告诉我,还很强硬的把我的姓氏也改了,她甚至不允许我们提起我父母的任何事。”
说着,黎望舒垂下眸子,声音也变得几分沉闷,哽咽着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
司景淮停下脚步,轻叹一声:“抱歉。”
他看向黎望舒的眼神里,多了份温和,却不带柔情。
似乎就只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安慰,没有夹杂过多的情愫。
黎望舒低着头,为什么?明明以前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她被外婆送去国外读书吗?还是什么?
“景淮,我……”黎望舒还想说什么,却被司景淮打断。
他叫了车,然后看着她:“你不是夜班么,刚好我要去佳柠那看看。“
云佳柠是他的表妹,那孩子要叫他一声舅舅,司景淮肯定要去医院再次探望的。
黎望舒跟着他上了车,才道:“好。”
直到两人在医院下了车,黎望舒才几步跟了上去。
她觉得那些话藏在自己的心里快要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景淮!”站在门口处,她拉着他的衣角,缓缓昂起头:”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司景淮的脚步停下,敛眸疑惑的看着黎望舒,眉心微微拧着。
清冷的嗓音划破夜空:“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
黎望舒眼眶微红,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可是我后悔了,景淮,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