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阿爹苏兴禾

子时,池景柚与冬雪穿着常服,悄悄的朝着“章华宫”的方向走去。

“章华宫”大门前,池景柚环视着宫墙。可能是因为长期没人打理的缘故,宫墙已经开始脱漆了,阶梯上也有杂草生长着,一副破败的景象。

池景柚心中感慨,这样的宫殿在宫中其实挺多的,随着大昭国每代皇帝的统治,总有些地方会被废弃,而这些被废弃的宫殿往往很少被人记起,因为修缮一处宫殿是需要成本的,皇帝不愿出钱在这些事上,下头的人也自然不会提起。

久而久之宫中各处总有被废弃的宫殿,就连曾经辉煌过的“章华殿”也会有如今这般破败的样子。

池景柚抬脚走上阶梯,冬雪推开大门,门没有锁。里面漆黑,跟灯火通明的朝天殿比起来真的是没有可比性。幸好冬雪随身带着灯笼以便照明,池景柚在灯笼的照明下慢慢的走向殿中的里殿。

殿中更是破败,杂草横生,有些都快与池景柚一般高了。通过崎岖不平的路,终于走到了里殿外。就只见里殿中有一道微弱的光亮着,有个人影映在窗户上。

池景柚走进去,这“章华宫”根本没有一个宫女、太监。所以池景柚一路除了杂草,没有任何阻拦。进到里殿中,许是有人住的原由,里殿的情况比外面好一些,殿内程设简单,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坐在窗户边,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察觉到有人进来,他才缓慢的转过头看着池景柚二人”。

池景柚也正在盯着他,两人就这样对视了。

突然,那人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发狂的站起身向池景柚扑去,冬雪连忙拉开池景柚,挡在她的身前。池景柚一点不担心,因为她刚刚看到了那人的脚上拷着铁链,铁链并不长,定是碰不了她的。

那人抓狂了好一会儿,见始终碰不到池景柚,就冷静了下来,又坐回原来的位置。池景柚见他平静下来,在他的对面凳子上坐下来,看着他。

“你跟苏兴禾是什么关系”?那人死死盯着池景柚,像是一定要从池景柚口中听到自己心中的答案。

池景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的回他:“他是我阿爹”!

那人明显一震,手捏紧成拳说道:原来长那么大了,看来最近新继位的女皇就是您吧!真如主子说的那样,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只是您终究没有像他期望那样简单、肆意的活着。

池景柚听到有关阿爹的事,脸上才浮现出一点温和的色彩。你是我阿爹的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那人本来就难看的脸,听到池景柚问他的问题,更加难看了起来,整张脸紧凑在一起,额头的皱纹紧缩一起,要是有小姑娘在这里,看到这副样子,估计都能吓出心理阴影”。

良久他才开口:“我是夫人派给主子的暗卫,极少出现在人前,您不知道也是应当的”。

那你怎么被关在这里?能被我外祖母选中,你一定很厉害。

那人似是陷入了回忆,嘴角颤抖着说:“那晚我们都商量好了怎样出宫,但是没想到计划还是暴露了,荣肃女皇带着人将我们围了起来,主子还想让我们走,可是我们怎么可能留他一人。

眼看都要突出重围了,一个暗卫不小心伤了荣肃女皇,主子他心疼了,他动摇了。但是那样的计划只能有一次,后面更不可能了,所以我们决定将主子打晕送出去,我们负责断后。

她毕竟是女皇,是有手段的,我们送出了主子,却没有逃过她的手掌心。我们一行有五个人,被抓起来严刑拷打,但他们是找到机会死了,而我被她喂了辗转丹,想死不能,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说完,他望着殿内的屋梁,眼角有眼泪流出。又说道:主子一生爱两人,不能取舍,最终害的都是他自己。

池景柚听着他的话心中无比惊讶,他只知道阿爹不喜宫中拘束的生活,向往江湖自由,最终丢下她,出了宫,不知道其中竟然还有内情。

“你说我阿爹一生爱两人?一个是我母皇,另一个是谁”?

那人擦干眼泪,低下头,看向池景柚。您如果想知道更多的,就想办法去森族吧,那里有您想要的答案。

森族吗?池景柚还想问什么,就见那人对她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您自己去查吧!

池景柚见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就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他说:“我的母皇已经去世,你也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我叫人接你出去”。

不用了,这种不见天日的日子我已经过习惯了,经不起折腾了,多谢您的好意。那人闭上了眼。

池景柚知道这是他的“逐客令”,她应该走了。

就在池景柚要走出殿门时,那人又传来声音:您如果见到主子,替我向他问声好吧!

“池景柚听完没有做任何表示,径直走出去”。

整场对话都把冬雪惊讶的不行,只是现在还在外面,她不能问也不能说。

池景柚心事重重的走出“章华宫”,转身看着已破旧的牌匾,继而对冬雪说,不要让外人知晓,找到平时负责他膳食的人,让他的晚年也过得舒坦些。冬雪应声到。

“两人走到寂静的宫中廊上,已是丑时,本来就人少的廊道现在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走到“墨园”,园中还灯火通明,一看就是还没睡。池景柚走到园中,就见上次来的时候对她吼的宫女,提着一盏油灯站在门口,像是在迎接她。

宫女没了上次的急声厉色,而是十分尊敬的喊到:陛下当心些,这白天才下了好一场大雪,天也晚了,当心脚下滑。池景柚对她点点头回应她的话。

走到门口,冬雪接下她的披风。走进里屋,还是像上次那样,炭火一直在烧,赫伯祈安坐在炭火旁吃着点心,点心很精致,不像大昭的。赫伯祈安见她一进来就盯着点心看,调侃她:“看来陛下是饿了,从进来就盯着我的点心看”。

池景柚白了他一眼,坐在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说:“这么晚了还吃不好消化的,看来你身体很好了”。

赫伯祈安没想到她关注的竟然是这个,突然他站起身,走到池景柚的身边,附在她的耳边小声道:“我的身体好不好,看来女皇陛下很想知道”。话语很是暧昧,还对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顿时池景柚的耳朵就红了起来,脸颊也越来越烫,她推开赫伯祈安,想要结束现在的暧昧姿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着的原因,赫伯祈安一点儿也没有被推动的样子,池景柚只能作罢,任赫伯祈安靠着她。

赫伯祈安看着池景柚红红的脸,就像一颗熟透的苹果,等着他去采摘,晶莹剔透般的果实,他有点忍不住了,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要亲池景柚”。

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他赶紧直起身离开池景柚的身边,一刻也不能在靠近了,否则真的会忍不住的,到时候他跟池景柚的关系也就到头了。他很怕以后再也不能靠近她,怕池景柚会讨厌他。

“脑海里有了这样的念头,他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竟然这么在意她吗”?

赫伯祈安坐回自己的位置,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他轻咳了一声:“咳咳,女皇陛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池景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她看向赫伯祈安,那人就跟没事人一样,悠然自得。

“这么晚了还没睡,难道不是在等我”?池景柚拿起一块点心,但是并没有吃,而是在看。

赫伯祈安嘴角翘起,露出一个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我猜到女皇陛下会深夜拜访,怕陛下扑空,这不特意在等陛下过来”。

池景柚白了他一眼,什么叫深夜拜访?说的好像她是一个登徒子一样,要不是他们之间谈论的事不能引起他人注意,她才不会大半夜不睡,跑来这里。

“等西南水患一事解决,我会动身去岐山,届时你和我一起去”。她看完点心的模样,放下它,果然森族的东西与人族的差别还是大。

赫伯祈安并不惊讶她的话,他早就猜到她此行的目的。“哦,陛下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一起”?

“岐山是什么地方,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此行一去一是为了试探朝中的不成之心,二是培养我自己的势力,至于这三嘛。池景柚一脸坏笑的看着赫伯祈安”。

赫伯祈安有种不好的预感,问她:“三是什么”?

“三当然是试试我的盟友实力到底行不行咯”。

真就如此简单?赫伯祈安一点不信,从她的笑容上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但还是应下了,毕竟他本来就想跟池景柚一起出门,还在想用什么理由忽悠她,结果今天下午他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因为池景柚知道了“章华宫”的人,就一定会想利用他了解真相,所以他就一直等着池景柚开口找他。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赫伯祈安可不想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池景柚猜到了赫伯祈安有条件,毕竟这种一起出去随时可能会丧命的事情,不提条件那就奇怪了。“你随意提,只要我能做到的”。

“先不急,陛下先记着就行,后面我会向陛下讨要的”。

“那行,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年轻人总熬夜对身体不好”。池景柚站起身,眼神朝屏风后看了一眼,冬雪走过来为她披上披风。两人走出门,宫女站在门口行礼送她们。

屏风后一名穿着白色狐皮大氅的男子走出来,正是赫伯连椅。赫伯连椅坐在池景柚坐过的位置上,嘲笑般的看着赫伯祈安:“那丫头总是让你注意身体,她在怀疑你的身体哎,哈哈哈,太搞笑了”!

赫伯祈安瞪着他:“她都发现你了”。

谁?你说池景柚那丫头?她不是没有任何灵力也不会武功吗?难道阿情调查有误?赫伯连椅摸不着头脑,要说池景柚体内流着森族的血,却没有一点灵力,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人,她怎么可能察觉得出他一个隐藏了气息的人。

赫伯祈安真是恨铁不成钢,赫伯连椅这么多年来灵力非但没有一点没长进,连智商也越来越低。“阿情要是在,听到你质疑她,非得让你去体会一下她军营里的快乐”。

“她虽然没有灵力,但却是在这深宫里长大得,要是连这点都察觉不到,恐怕也不会长那么大了”。语气里满是怜惜和心疼,赫伯祈安察觉不到自己的话外之意,赫伯连椅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他的智商也就只有那么一点。

“只是那丫头既然那么关注自己的身体,那有必要让她试试自己到底行不行了”。这个念头生扎在赫伯祈安的心里,慢慢发芽。

赫伯连椅自顾自地玩着腰间的玉佩,笑得傻兮兮的。赫伯祈安回过神就看到这样一幕,扶着额头苦笑,还真的是“蠢”。“你去安排一下出门的事,一路的事安排好,不要出什么差池,朝天齐那边派人继续盯着,顺利的话到了开春应会完结”。

赫伯连椅放下玉佩,站起身对他抱拳点头:“好的,表哥大人,这就去安排”。

赫伯祈安见人走了,也吹灭了灯上床睡觉。

朝天殿中......

池景柚回到殿中已经快寅时,她开始困了,就想明早在解决事情,然后洗漱睡下。

池景柚睡到了翌日午时,她许久没睡的那么踏实了,因为今天不用上朝,冬雪也就没有叫她。虽说昨晚睡得很好,但是她一晚上都在做奇怪的梦,梦到她与赫伯祈安在做那样的事,仔细想来还真是不由得脸红心跳,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池景柚你对一个比你小的人心思已经恶心到这种地步了吗?难道是因为从来没有与男的离得这么近过吗?

冬雪从殿外端进用来给池景柚洗漱的水,一进来就见到自家陛下,整张脸通红,双手不停的散着风,她寻思着这天也不热啊!“陛下,您怎么了?很热吗”?

池景柚听到冬雪问她,她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浑身热的厉害,只是那种热又不像夏日天气给的那样,这种感觉她说不出来。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床洗漱”。

洗漱完毕,柳九带着传膳的人进来,待膳食布置好人退下后,冬雪坐下来,两人一起吃着饭。池景柚瞧着蜜汁排骨就想起了还在宫外收着财务的夏蝉,夏蝉算术好,懂些权谋之术,关键还是胆子大,所以很多这样的事她都放心的交给她。而冬雪则是心细,能发现一些她都忽略掉的东西,所以平时她去哪里都愿意带着冬雪。

总的来说两个丫头对她来说缺一不可,意义非凡。

“也不知道,夏蝉那边进行得顺不顺利”。冬雪也想夏蝉了。

“没事,夏蝉那丫头有的是主意,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她会回来告诉我们的”。池景柚宽慰着冬雪。

“对了,乘着我们还没出门,你去办件事”。池景柚放下碗筷。

冬雪听出池景柚话里的认真,也放下碗筷,看着她,听她吩咐。

“今日你去下一道旨意,就说朕登基有一段时日了,这后宫总是空着也不是办法,那些大臣不是急着送人进宫嘛,让她们着手准备吧,明儿就在我的“景色园”选几位皇夫吧”。

冬雪见池景柚不像说假话的样子,寻思着,怎么自家陛下还转性了,竟然开始选皇夫了?难道是因为昨晚?

池景柚见冬雪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刮了一下冬雪的鼻尖:“我迟早要选夫的不是吗?早选完选都得选,还不如去瞧瞧她们为我准备的人不是”?

冬雪姑且相信池景柚的话,又吃了几口饭后,就下去准备了。

池景柚是有点心虚的,她怕自己真的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必须尽快杜绝,于是下定决心选夫。

“说着选夫,她还是挺期待明日会发生什么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