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珠晾了阿诺几日,心便软了。毕竟跟了她这么多年,怎会没有感情?
便又让她回自己身边伺候。
九珠开恩,阿诺感激涕零,又哭又笑的。
也不知为何,阿诺的反应让九珠蓦然生出一种怪异感。
今日一早不见朝阳,天气阴沉沉的,也不知雨何时会下。
九珠坐在桌前杵着下巴盯着屋外,不由犯愁。
若明日出嫁下大雨怎么办?
她坐花轿是淋不到雨。
但陆永庭可就要成落汤鸡新郎了……
这时阿诺从外面回来,凑到她耳朵嘀咕了几句。
“小姐,表少爷说有重要的事找你,约你在南城门的茶楼相见。”
九珠疑惑,“表哥怎么不来府上找我,非得约到南城门那么远相见?”
阿诺小心翼翼往门口处看了看,又凑到九珠耳边,“表少爷让小姐不要告诉任何人,他怀疑……”
阿诺顿了会,接着小声道:“表少爷怀疑我们府里有人暗中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九珠错愕,心陡然一跳。
什么情况?
难道秉玉表哥发现了什么不成?
是不是和她中毒有关?
表哥一定是发现什么了,不然不会这么着急要见她……
九珠道:“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今日我是出不了门的,再说如果能出去,也不可能不被人知道。”
阿诺思忖了会道:“这简单,小姐,待会你找身丫鬟的衣服换上,去后门,奴婢会把守在后门处的小厮支开,届时你再离开。”
九珠颔首。
见人上钩,阿诺眸色浮起一抹诡异的笑意。
九珠照计划顺利的从后门出了江府,在街上又买了顶帷帽戴上,匆匆的往南城门的茶楼赶去。
到了茶楼,九珠和店小二报了表哥的名字,店小二忙恭敬的引她去了楼上厢房。
店小二退下后,九珠才推门进了屋。
摘下帷帽后,她盯着屋中的人错愕了几瞬。
“叔伯……你怎么在这?”
江学义看着她一笑,一边嘎吱嘎吱咀嚼着嘴里的花生,一边用两只拇指叠在一起剥着花生。
噗!
花生壳被压开,江学义往手中倒出花生粒,用拇指把花生皮碾开,嘴里吹出一口气,把碎皮吹开,把褪皮后的花生米朝九珠伸去。
“吃不?”
九珠摇头。
江学义也不再客气,把花生米扔到了口中。嘎吱两声后,道:“坐吧,不必吃惊,是我借徐秉玉的名把你约出来的。”
九珠蹙眉,不由恼了一瞬,问:“叔伯约我出来干嘛?”还搞得如此神秘兮兮的。
江学义见人还站着,指着凳子开口道:“坐下再说。”
九珠犹豫两瞬后,和江学义隔着圆桌面对面坐着。
来都来了,且听听叔伯要干什么?
江学义把桌上摆着的那盘花生朝九珠推了推。
“尝尝,这家客栈炒的椒盐花生味道很好。”
刚才她进屋就闻到香味了,九珠也不客气,捡了两枚,剥壳,碾皮,吹皮,最后把白白的花生米扔入口中。
嘎吱嘎吱,咀嚼尝到滋味,味道果然不错。
“没骗你吧?”江学义笑道。
九珠点头,“好吃,待会我回去带些给祖父下酒。”
江学义眸中的笑意微不可察的变了一瞬。
九珠伸手又捡了两枚花生。
“叔伯,你约我出来不是为了吃花生吧?”
“当然不是。”江学义把手中剥好的花生朝九珠递去。他腿脚不便,无法起身。
九珠顿了会,起身,捧着双手接过了长辈赐的花生。
“谢谢叔伯。”
花生递过去后,江学义拍了拍手,抖去上面沾的椒盐。
“明日叔伯我无法看你出嫁,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先把贺礼给你。”
原来是送贺礼啊,九珠略无语,送贺礼就送贺礼,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还兜圈子说谎骗她。
“叔伯不会是要送我猫崽吧!”
江学义莞莞一笑,“你想要,叔伯也没有。猫阿九,两年前就死了。”
九珠讶异,“怎么会?”
江学义叹息道:“跑去外面不知吃了什么,回来后就吐血不止,就像你一样……不过它没有你幸运。”
九珠一时不知该如何做反应。于是便顺着话点点头。
不多时,江学义拿出一个长五寸的木盒。
九珠知道那是贺礼,拍了拍手,忙起身双手接过,“谢谢叔伯,叔伯破费了。”
九珠接过后便把木盒轻轻放在桌上。
那盒子很轻,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不打开看看?”
江学义这么说,九珠也顺着做。
动手之前,拿帕子擦了擦手。
打开后,里面的东西九珠很熟悉,但又不敢太肯定。
木盒里面有装有五个一模一样白色瓷瓶。
“叔伯,这是?”
“是去疤痕的药膏。”
九珠惊诧,“我也有,就是不知道被孔嬷嬷收哪儿了。”
“盒子里面的东西就是你丢失的。”
九珠错愕,不可置信且疑惑不解的盯着叔伯等他后续。
“两年前,你出嫁之前是不是用过这药膏?”
九珠稍愣一会,点头。
“你可知这五瓶药膏中的其中一瓶掺了剧毒。”
半晌,九珠在惊骇中恍然大悟。之前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毒的,今天终于有了答案。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九珠沉肃问:“谁向我下的毒?”
江学义提醒:“从送你药膏的人中猜猜看。”
九珠思忖着,祖父,薛姨,陆永庭,王梦芙,傅兰嘉,他们都和她没有仇怨,不可能害她……
等等……
傅兰嘉……傅兰嘉的祖母是江敏。
江学义抿着茶,他对面的人表情复杂得无法描述,但可以看出,那人有了答案。
“猜到是谁了?”
“……是江敏?”九珠不太敢确定。
“还不算太笨!”江学义笑道。
要是那样的话,江敏也太阴险恶毒了。
可如今有了证据,却也不能指控江敏就是投毒者。
五瓶药膏都一模一样,谁能说有毒的那瓶是江敏给的呢?
明日傅兰嘉就得成她的表嫂,今后表哥还得称江敏为祖母……
想到如此,九珠气得直发抖。
“叔伯又是怎么知道江敏把毒下到了药膏里?”
江学义道:“是我让阿诺去勾搭江敏的。江敏一直让阿诺找那几瓶药膏的时候,我就知道有猫腻了,所以我让阿诺把东西送到我这里来。”
九珠恍然大悟,原来阿诺是叔伯派出去的探子,前几天她还因为得知阿诺和江敏有联系责怪她,真是不该。待会回去得好好道歉。
“叔伯,说来可悲,你是唯一一个相信我不是服毒自尽的人,你的恩情我记下了,以后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叔伯尽管开口。”
一听这话,江学义眸光一亮,“我还真有一件事要找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叔伯直说便是。”
“我要你明日不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