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永庭早上哪也没去,就在府里等着父亲回来。
他很少有紧张的时候,今天除了有些紧张还有些忐忑。
见父亲回来时云淡风轻的样子,陆永庭默以为和九珠的婚事成了。
心陡然变得轻快。
不过他还是得从父亲口里听到准话才安。
陆伯辰不是瞎子,他当然看得到儿子脸上浅露出的欢愉,和双那长得和妻子一样的眼睛此时显现出的神采,让他不敢直视。
陆伯辰故意做出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儿子说,你中意的姑娘,脑袋有问题……这门婚事不成!
为何儿子婚姻不顺呢?
陆永庭看着父亲落座,喝了茶,放下茶盏。
等了几瞬,父亲才主动开口说话。
“永庭,今日的午饭厨房做什么好吃的?”
陆永庭一怔,和预测的不一样?
父亲怎么还学会拐弯抹角了?
真是的,这不摆明吊着他嘛。
不能心急,不能让父亲看轻。
“这问题,父亲得问阿平。”
“对哦。”陆伯辰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起身,“我这就去找阿平问问。”
陆伯辰从儿子面前走过两步,就被喊住。
“父亲!”
陆伯辰闭了眼,心里无奈,既然避不过,就只能伤害。
两瞬后,他睁开眼,装作很自然的样子,转身看着儿子,道:“我儿怎么了?”
陆永庭暗暗白眼,父亲真是幼稚,明知故问。
“父亲今日去尚书府可还顺利?”
“哎……永庭,你还是另择良人吧!”陆伯辰沉下脸,艰难的开口道,“江家那姑娘你别惦记了。”
陆永庭听后,心陡然一沉,忙问:“为何?是江老爷不同意?”
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这种情况。九珠那里已经应允过他,不会反悔。
问题一定是出在江老爷处……
陆永庭不明白自己哪里入不了江老爷的眼?
陆伯辰用江老爷的原话搪塞着儿子,道:“江老爷想再留九珠两年再为她论婚事。”
陆永庭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呢。
“就这?”
“我再等上两年也无妨的。”
陆伯辰又道:“江老爷还说九珠脾气古怪,性子暴躁,不能做皇室宗妇,不让她高嫁。”
陆永庭无语,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成了他婚事上的绊脚石。
“父亲就这样被江老爷三言两语给打发回来了?”陆永庭心下略有不满,早知道就找个官媒去了。
“怎么可能!”陆伯霎时扬声道,可心里虚得很,“那江尚书老顽固,油盐不进,不管为父如何说好话,让步,他就是不允婚……”
陆永庭沉默。
陆伯辰偷瞟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继续道:“既然江老爷无意,我们也不能勉强,你和九珠的事……还是算了。”
“永庭,你也莫气,待会父亲进宫,让你皇祖母亲自挑个合适的姑娘给你做媳妇。”
陆永庭默了会,道:“儿子随父亲一同入宫。”
陆伯辰以为儿子豁达,想得开,狠狠松了口气,朗声笑道:“这就对了嘛。”
陆永庭微扯了下唇角笑道:“儿子要找皇伯父赐婚!”
陆伯辰惊诧。
“赐什么婚?”
陆永庭微阖了眼睑道:“自然是为我和九珠赐婚。”
陆伯辰惊愣住,还是头一次见儿子恣意妄为。
这可不是好事!
“不可鲁莽!”陆伯辰忙道,“是结亲不是结仇,你上次的婚事就是前车之鉴,这次莫要栽跟头。”
陆永庭反驳道:“上次和沈府的婚事,我若是知道沈姑娘不愿,我绝不会强人所难。这次不同,九珠愿意嫁我,我也愿意娶她,怎么能说是鲁莽?”
陆伯辰反对道:“她愿嫁你,可她祖父不同意呀,不成,不成!你若去请旨赐婚,会害了你,也会害了九珠的。”
陆永庭怔住,疑惑道:“父亲为何如此说?”
“哎……”陆伯辰不知道自己叹了多少次气,“本来答应过江尚书要保密的,如今我也只能跟你实话实说了。”
“九珠脑子……不正常!”
陆永庭一脸莫名其妙。
“什么叫脑子不正常?谁说她脑子不正常?”
陆伯辰惋惜道:“江尚书说,九珠儿时从楼梯上摔下来,摔坏了脑袋,自那以后,脑袋时常不清楚,会做出异于常人的事情来。”
陆永庭蹙眉不语。
九珠摔破脑袋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也见过她额头上的疤痕,还去宫里拿了淡化疤痕的药给她……可摔破脑袋有后遗症他却不曾听说过。
想起往日种种,九珠是有很多“特别”的地方。
他不由对这事还将信将疑起来。
怀疑的种子突然破壳,让陆永庭心里不免揣测是否真有其事。
陆伯辰见儿子迟疑,他心下微定。
他道:“江尚书也是迫不得已才把这秘密告诉我的,他是个正直的人,不想害人。若换作其他人,定会隐瞒,巴不得把姑娘往我们府中送,可见其人品。”
夜晚,月光如水。
陆永庭背着手立于窗前,他仰着头看着夜空,眼神时而混沌,时而清明。
此时的九珠也没入睡,躺在摇椅上,手里摇着蒲扇,看着窗外的月亮发着呆。
明月何时照我还?
快了,快了。
还有十日,她和表哥就可以启程回灵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