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彼此交换眼神,显然从他的话中获取了不少信息。
原来这一切还真是纪家所为,而且还是纪临安授意的。
不过想到前几天热炒的新闻,众人倒也觉得合乎情理。
“纪临安也太不懂事了,这不是在给纪家丢脸吗?”有人低声评论。
纪屈念垂眸,听到这番话,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再次抬头时,他像一位慈祥兄长般为纪临安辩护。
“他还年轻气盛,不必过于苛责他。”
“但请大家放心,此事的一切后果,我会一力承担。”
他侧目扫视一圈,接着补充说明:“关于受害者的全部医疗费用及赔偿,我均会照单全收。”
纪屈念说得恳切至极,令记者们感动不已。
“纪大少真是太好了,独自揽下所有责任。”
“据说为了支持弟弟追求理想职业,他还亲自接管了纪氏集团。”
众人议论纷纷,纷纷称赞纪屈念的美德。
纪屈念保持着谦逊的微笑,对这些议论不予置评。
当感觉到时机恰当时,他再度开口致歉。
“真的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回去后,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
记者们点头表示理解,对他的好感度不断提升。
周围的摄像机不断按下快门,明日网络热搜榜必定会出现纪屈念的名字。
简欢正站在不远处,将他所说的一切字句清晰入耳。
纪屈念表现出的大度宽容,按道理她应该感到欣慰才对。
然而她却愈发觉得蹊跷,柳眉不由得紧锁起来。
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存在问题。
“为什么我觉得大哥是在刻意诋毁临安呢?”
并且,在她看来,这件事绝不可能是纪临安所为。
他素来沉稳理智,怎会做出打人的举动?
况且身为一名律师,纪临安更应清楚雇凶伤人的行为是违法的。
“有猫腻。”她低声自语,一双明眸紧紧锁定纪屈念的身影。
他在众人面前表现得滴水不漏,仿佛真的是为了替弟弟遮风挡雨。
然而此刻,简欢却对他产生了深深的疑虑,双手不禁握紧,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思绪。
纪屈念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转头看见不远处的简欢,他面色未变,依旧对着记者们露出温和的笑容。
“各位记者朋友,我现在要去探望那位受害者,请大家自由行动。”
“劳烦纪大少爷了。”记者们满意而归,各自散去。
纪屈念转动轮椅,朝简欢靠近,两人的目光交汇,充满了无形的较量与试探。
“弟妹,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纪屈念首先打破沉默,言语中流露出关切之情。
简欢紧闭双唇,表情复杂。
他自说自话地继续道:“这次临安确实做得欠妥,过于冲动,怎么能让人去伤害你的弟弟呢。”
脸上满是惋惜和无奈,仿佛对纪临安的行为感到万分痛心。
然而简欢听后,却冷笑了一声,眼中对他原有的尊敬已然消失殆尽。
“临安的为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的语气坚决无比,不容置疑。
纪屈念低下头,眼中闪现一抹恨意和不甘。
凭什么?
不论纪临安怎样,总会有人坚定不移地站在他那一边。
“大哥,你不该那样对记者说,让他们误解。”简欢蹙眉,言语中透露出不满。
“是吗?真是抱歉,弟妹。
我刚看到新闻的时候,误以为是临安私下派人所为。”
纪屈念装作惊讶,还带了几分愧疚之意。
抚额叹息,他连连表示赞同:“你说得对,这次确实是我失言,不该跟那些媒体说出那种话。”
他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简欢则无奈地撇了撇嘴。
不愿再过多纠结,她径直走向轮椅背后。
“大哥,我来帮你去看望郑言。”
“甚好,辛苦贤妻了。”纪屈念满含感激地道谢,嘴角却不经意间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病房内,张琴一边细心照料郑言,一边口中仍旧咒骂不止。
“那个纪家真是罪该万死,竟把你伤成了这样。”
“这次若不让他们赔偿个百八十万,我们决不能轻易放过这群恶狗。”
简欢推着纪屈念步入病房,两人的面色均显得尤为难看。
听见声响,张琴扭头看向他们,怒火瞬时燃至顶点。
“忤逆女你还敢过来,我要教训你!”说着,她挥舞着手臂就要冲向简欢,却被纪屈念一把拽住。
无法挣脱,张琴愤怒之下想要扇纪屈念一巴掌,郑言见状立刻喝止。
“妈,停下!”他深知不能让张琴打到纪屈念。
万一惹得纪屈念反悔不给赔偿,那他岂不是白挨一顿打?
想到此处,郑言激动地试图起身阻拦,然而由于伤势严重,只能像只受伤的海龟般痛苦挣扎,样子颇为滑稽。
简欢强忍住笑意,默默低下头。
张琴急忙回到郑言身边,安抚道:“好好,我不动手,你别乱动。”
而纪屈念则从衣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扔在了桌上。
他豪迈地宣布:“卡里有十万块钱,算是给你们的赔偿。”
此话一出,张琴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迅速抓过那张银行卡。
先前的凶悍模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媚态逢迎。
“哎呀,你真是大方。”
随后,她便对纪屈念关怀备至起来。
简欢则静默地看着这一切,心底涌起一阵阵反感,遂找个理由离开。
“我去交一下医疗费。”
言罢,她径直离开展室,身后传来张琴的一声冷笑。
床上的郑言眼珠一转,突然提出要求:“我想吃菠萝。”
“妈,你去给我买点吧。”
对于儿子的要求,张琴自然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好好,我现在就去,你和纪大公子慢慢聊。”
待张琴离去后,病房中只剩下纪屈念和郑言两个人。
纪屈念双手交叉置于脑后,显得悠然自得。
“演技不错。”
“承蒙夸奖,尾款何时支付?”郑言略带得意地问道,他躺在病床上,目光紧盯着纪屈念,生怕他变卦。
纪屈念理解他的焦虑,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回应:
“放心,每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简欢正要去缴费,却发现手机不见了踪影,一时慌乱四顾寻找,才想起可能落在病房里。
于是她疾步返回,行至门口时,隐约听见屋内的交谈声。
直觉告诉她,应该驻足倾听一番。
因此,简欢屏息凝神,将两人的对话悉数听入耳中。
她惊愕地掩住嘴巴,以免发出声音打扰他们。
眼神中满是疑惑与震撼,思绪如潮水般翻滚。
她之前所猜没错!
此事果真并非临安所为,只是大哥为什么要嫁祸临安?
简欢一时想不通其中缘由,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
房间内的两人仍在交谈,郑言开口道:“这件事足够让纪临安身败名裂。”
“但愿如此。”纪屈念挑眉,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他们的对话。
两人同时看向桌上的手机,正是简欢的。
纪屈念拿起手机,看到是纪临安来电,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光芒。
简欢在门外也听到了电话铃声,心中暗道不好。
怎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推开了病房门。
微笑着对二人解释:“我忘了拿手机。”
电话铃声仍然持续,纪屈念把手机递给她。
“弟妹,手机这样的重要物品可不能随便乱放。”他看似在提醒,实则目光炯炯地审视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简欢竭力抑制内心的紧张,装作若无其事。
接过手机,她扯出一个刻意的笑容。
“我出去接个电话。”
尽力忽视纪屈念质疑的目光,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那一刻,她几乎吓出一身冷汗,直到关上房门,那股强烈而犀利的视线才消失。
简欢重重舒了一口气,心跳加速不已。
而病房中的两人,纪屈念仍陷入对简欢可能知情的怀疑之中。
郑言则在一旁催促:“喂,你刚才还没说什么时候给我钱呢。”
“闭嘴。”纪屈念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满含警告意味。
或许是他的眼神过于威严,郑言委屈地不再言语。
纪屈念始终盯着房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刚才他们的对话,倘若被简欢全部听见……
这样的巧合让他不得不生疑。
如果她真的听到了,那么她就不能再留下了。
男人的嘴角勾勒出一道冷漠的弧线,神色严肃,眼中却闪烁着狠厉的光芒。
另一边,简欢走远后接听纪临安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他关切的询问。
“你弟弟现在情况如何?”
“我弟弟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晚上回家我要告诉你一件关于大哥的大事。”
她急切地说着,纪临安听闻后不禁担忧起来。
“是什么事情?”
“关于我弟弟和大哥之间的事。”简欢言简意赅。
纪临安听到这话,瞬间沉默,内心升腾起一种不安感。
“好,我在家等你。”简欢挂断电话,心绪复杂至极。
她面色忧虑,缓缓转过身来,瞳孔蓦地扩大。
纪屈念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正用阴鸷的眼神死死盯着她。
如此狠辣的表情,她前所未见。
此刻,简欢明白,大哥已经摘下了面具。
两人相对无言,却各自心知肚明地注视着对方,无人率先打破沉默。
简欢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秀眉紧锁。
刚才的话语,他又听去了多少?
她紧张到连移动脚步都不敢,而纪屈念则纹丝不动地盯着她。
两人僵持片刻,简欢因站立太久感到腿酸。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脚步,眼角余光发现纪屈念并未有所动作。
因此,简欢鼓起勇气向前走去,只是背后那道阴狠的视线始终紧随不舍。
直至她的身影完全消失,纪屈念才拨通助手的电话。
“行动。”
短短两个字,却悄无声息地决定了她的未来命运。
简欢一次性结清所有费用后,迈步走出医院大门。
直觉告诉她必须尽快离去,否则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她谨慎地驾驶车辆,沿着道路一路疾驰。
距离住所仅剩一段短程,简欢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过于紧张。
车速逐渐放缓,她开始思索如何向纪临安提及大哥的所作所为。
刹那间,在一个红绿灯交叉口,一辆重型卡车突然变道,如同猛兽般冲向简欢的座驾。
她瞳孔收缩,双手急速转动方向盘,然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她措手不及。
“轰——”的一声巨响,重型卡车凶猛地撞上了她的车。
前挡风玻璃瞬间粉碎,车头凹陷变形,简欢在猛烈的冲击下陷入了昏迷,额头上鲜血直流。
......
“您好,请问是纪先生吗?您的未婚妻遭遇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请您尽快赶来。”电话那头传来了护士急促的声音,纪临安听闻后顿时僵住。
手机滑落至地面,轻微的撞击声唤醒了他的意识。
他立即冲出公寓,快速发动汽车赶往医院。
急诊室外,纪临安与苏雨、王金泰二人不期而遇,两人的脸上尽是焦虑与忧虑。
苏雨焦急地询问:“欢欢现在怎么样了?”
纪临安无奈地摇头,满脸懊悔与愧疚:“如果我当时去接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苏雨悲痛不已,泪如雨下,抽泣着说:“欢欢最近真是祸不单行啊。”
“先是被那对无良母子纠缠不清,接着又遇到郑言被打的事情,现在居然直接出了车祸进了医院!”说着,她愈发悲痛,失声痛哭起来:“我的欢欢怎么这么命苦啊。”
王金泰默默地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安抚:“她一定会没事的,别太担心。”但苏雨无法平静,她哭喊着:“怎么可能没事,那是车祸啊,而且护士说欢欢送来的时候满头是血。”
纪临安的脸色愈发沉重,回忆起刚才的那个电话,纪屈念的面容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他语气低沉而迟缓地说:“这件事恐怕和我大哥有关。”
“纪屈念?!”苏雨和王金泰面露惊讶。
纪临安坚定地点点头,眼神深邃且沉重,仿佛心头压着一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