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郁新转过街角,解除了身后的目光锁定,这才慢下脚步。他招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

“就停在路口,稍等。”

车窗外,马路对面,一对甜蜜的人正在打打闹闹,宛若热恋中的小情侣。虽然听不到对方说什么,但弥漫在空气中的甜蜜气息已然表明一切。

男人忽然把女人横抱起来,夹在腰间,在一声声尖叫声中把她“塞”进了车后座。

郁新心一颤,嘴角一勾,沉下了目光。

“走吧。”他拍拍司机的椅背。

“江云晖,你疯了?!你不怕被人拍到说你家暴?!”

向暖揉着身上被抓疼的地方龇牙咧嘴。江云晖没应答,方向盘用力一甩,几乎是漂移进停车位。

向暖没防备,被惯性重重甩开又揪住,最后像是被人用力摁进了座椅里。

江云晖跳下车,打开后车门,伸出手示意她下车。但她一动不动,只是用双手紧紧抱住头。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过分,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抱歉。”

“滚蛋!”

江云晖愣了一秒,抽回手,关上门,默默地走开了。

世界忽然变得好安静,向暖窝在座椅里,眼泪顺着脸颊静静地流下来。

事情不对,情绪也不对。这个江云晖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高冷又迟钝,但绝对温暖又冷静的江云晖。

那个江云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如此野蛮粗暴。

他去了法国,回来,去了公司,回来,遇到她和郁新……然后人就变了?

“冉冉的画,人家是来送冉冉的画。”

“怎么会在他那里?”

“米娜的画展随后要部分在他书店展出,还要出画册销售,他暂时接管这些。”

“不是应该交给公司吗?”

“你看你,人家不也是好心,顺便还有一些画册的事情想问问我。”

“你都辞职了。”

“对,但做事情总要有始有终。”

向暖尽量平静地解释,但他就是不依不饶还咄咄逼人。她还没说郁新邀请她去书店工作呢,那估计就不是疯,而是炸了。

这不是江云晖!

向暖人窝着一动不动,脑子却清醒无比。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又钻牛角尖了。这个家伙,世上的道路千万条,遇事只会走绝路吗?!

切,肯定是年轻时无脑偶像剧本接多了,把粗暴赶走当做深情保护。指不定这会儿自己还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呢。

我去,向暖这暴脾气还就燃烧了起来。

她原本计划就待在车里的,不道歉道个天荒地老绝不原谅他。但她眼泪一抹,一脚踹开车门,就气势汹汹地杀进了屋。

“太太……”霍叔早察觉气氛不对。刚才江云晖进屋就乌云压顶,山雨欲来。现在向暖又气势汹汹,杀将而来,就差身后拖一把长枪了。

“去看好冉冉,没叫你们别出来。”

“太太……”

向暖瞪了他一眼,拐进厨房抄了件趁手的兵器——擀面杖,就奔书房而去。

霍叔眼珠子都快瞪掉了,这哪是太太?根本是杀伐决断的女将军,而他家少爷可是妥妥地家养小白兔啊。

他张大嘴支吾了半晌,想要说什么,向暖一个回眸杀,目光落在了那柄剔骨尖刀上,他立马闭上了嘴。

无关人等,想活命的,速速撤离。

“手下留情,棍下留人。”霍叔能做的也就这些了,他识趣地上楼关门,把战场留给他们发挥。

向暖趁自己气势还没落下,一鼓作气推开书房门。她径直走向江云晖,把擀面杖往桌上一支,尽量沉着声音说:“说吧。”

江云晖想故作冷酷,但她这幅模样着实好笑又可爱。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她一番,不屑地转过身去。

忍住,憋住,一定不能笑出来。

“不说缘由,那就说下一步打算。你今天这一出,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江云晖一愣,她怎么能敏锐成这个样子?!

“没有接下来。”他拿起一本书做挡箭牌,不敢去看向暖的眼睛:“我退圈了,你辞职了,你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工作了。”

工作?

对,她这些日子在这里可不就是一份工作!

没必要?

这是赶她走?没来由的,磨都没卸就要杀驴?

这可超出向暖预料了,这么多个爆点,她都不知道该先去关注哪一个。她预想的是逼江云晖说出他的难处,他突然转性,除了有难言苦衷,准不是被另外一个人魂穿。可没想到他竟然直奔结局,gaover了!

强制退戏?成啊,合同拿来,钱款结清!

向暖一手扛着擀面杖,一手伸到他脸前。可话没说出来眼泪先掉了下来。

真是的,这么不争气干嘛?!她都嫌自己没出息,可眼下的戏太突然,她是真没接住。

江云晖不是不知道她伸手要什么,差点就把合同翻出来,但他一只手紧紧抓住桌角,害怕自己真的失控。

两人就这么不说话,四目相对,热泪两行。向暖忽然坚持不住,猛然转身走了。

门咚得关上,江云晖咚得跌坐,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瘫做一团。

他的眼泪也终于控制不住,倾泻而出。

这不是他的计划,真的不是。他明明是要回来和她商量,怎么共度难关的,可郁新的出现就莫名让他所有的打算转了向。

送她走,远离自己,也许是最好的保护她周全的方法。这个念头突然就钻进脑袋里,疯狂地挤走了所有的理智。

先离开一会儿,让他去找方法,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会用余生求她原谅。

可,这样做对吗?

江云晖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门外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急促的脚步声,没有决绝的关门声,没有霍叔和冉冉的挽留声。难道她没有走,独自在房间难过吗?

想到那如冷雨般的眼泪,江云晖的心阵阵抽痛。

他慢慢走到门口,想推开门探探外面的动静。但一推不动,再推也不行,门被什么东西拦住了,将他“锁”在了屋内。

他情急之下使劲一拉一拽,从缝隙里看见那根擀面杖像个守门将军横插在把手之中,牢牢把他关在了屋内。

我去,刚才她的眼泪是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