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话，刘相才终于认真起来。
“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背叛二皇子，因为他从前抛弃了你吗？”
他抿抿唇，“其实我也能理解你，我知道二皇子曾经想要取你性命，你这么做也理所当然。只是三皇子这个人，心思缜密又生性多疑，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
在刘相的心里，柳相为人圆滑世故，让他有些看不惯，但也不得不说，柳相的确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从没想过柳相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柳相给他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满上，而后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苦笑：“看来二皇子也没有多信任你。”
“嗯？此话怎讲？”
“当初我投靠三皇子并非我所愿，而是二皇子安排的，此事应该也算不上机密，二皇子竟也没有告诉你吗？”
柳相说完，刘相的脸色变了变：“也许……也许是二皇子觉得此事重要，又与我无关吧。反正他也已经不在了，纠结这些又有什么用？”
“的确没用，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我自愿的，所以我想让你帮帮我，至少念在曾经共事过的情分上，别让我死得太难看。”
刘相没说话。
这几年来，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争斗，总是谁也不服谁，今日还是头一回，柳相主动对他示弱。
看他不出声，柳相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
沉默许久后，刘相才将自己眼前的一杯酒饮下，说道：“让我再想想吧。”
“好，我也不为难你，等你想好了，命人给我捎句话就是了。”
柳相一笑，“你对二皇子如此忠诚，有件事我也该提醒你一句。”
“什么事？”
“二皇子的死有蹊跷。”
刘相敛眸：“我知道。”
“你知道？”
柳相有些意外，“那你就不想为他报仇吗？”
“我们都不过是在二皇子手下讨过一口饭吃，谁比谁忠诚？”
刘相自嘲道，“为一个死人将自己的命架在刀刃上，我还没那么傻。”
“那活人呢？”
“……”
刘相站起身准备离开，“活人我也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就你这样的，肯定不值。”
说完，他就直接离开了摘染楼。
柳相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口是心非。”
他开始悠闲地吃菜喝酒，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以他对刘相的了解，刘相虽然口头上没说，但从喝下那杯酒的时候，就已经算是答应了。
虽说他现在忠于叶倾染，叶倾染对他也算有所庇护，但他们总有力所不及的时候。
指望别人保护，还不如自己给自己多留一条路。
更何况他要的是消息，自己单方面探查三皇子的动向实在是有些局限，只希望刘相能帮上一些忙吧。
指望刘相为自己卖命是不可能的，越聪明的人越惜命，他是明白的，所以对方能帮上一二，他也是感激的。
柳相在家里静候消息，不出三日，刘相就命人带来了话，表示愿意帮他，但不会做太危险的事。
其实这样更好，柳相一开始就想过，如果刘相一口答应帮他，他反而还要考虑刘相的话可不可信，眼下的情况才更真实可靠。
皇宫大殿里，皇帝看着刚递上来的折子头疼得很。
“陛下，北境近些年诸多天灾，死伤无数，尸体处理不当生了瘟疫，情况危急，还需尽快处理啊！”
“难道是朕不想处理吗？朕派去安抚民众，处理灾情，发粮赈灾的官员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吗？”
皇帝扶额皱眉，“此时朕再派人去，你们又有谁愿意去？”
此话一出，方才提出问题的几个官员都不出声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皇帝更是恼怒：“殿中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能为朕分忧的吗？！”
殿中鸦雀无声。
官员们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全然没了方才提出问题的积极性。
沉默了一阵后，才有官员站出来说道：“北境天灾频发，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至今未能解决，已经有些民怨了，倘若继续派官员过去，而后病死北境，恐怕百姓们会对朝廷更加失望。久而久之，恐怕会有大乱。”
“那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理？”
“臣以为，应该立祭坛祭天祈福，而后从皇子中挑选一人代表陛下前往北境，表示对北境民众的重视。”
“放肆！”
皇帝将手里的折子直接砸到这人脚边，怒道，“你们身为人臣无法为朕排忧解难也便罢了，竟敢让朕的儿子去北境，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话的官员直接跪下：“陛下息怒！北境民怨沸腾，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平民怨，而后才是赈灾治病。否则等到北境动乱，集兵造反，可谓是一大难事。”
听到这话，皇帝才悄悄冷静了些。
北境地广，虽说近几年多灾多难，但人口众多，又离京城极远，难以管辖，真要乱起来，必然是个大麻烦。
可现在几位皇子中，能用得上的，原本就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二皇子去世，就只剩下三皇子了。
很快，就又有几人站出来建议让三皇子前往北境代表皇帝抚慰民众，平息民怨。
“北荒被灭，周边诸国都对我国不满，倘若此时北境动乱，他国必然趁虚而入，届时内忧外患，我国危矣！”
“是啊，陛下，三皇子前往北境，不过是让北境民众知道朝廷的重视，至于后续的赈灾，可以从长计议。”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皇帝也为难，只好将目光放在了一直沉默着的三皇子身上。
三皇子虽心底烦闷，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一直到皇帝问他时，他才开口。
“三儿意下如何？”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前往北境赈灾。”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儿子，没让朕失望。”
官员们没想到三皇子会答应得如此干脆，纷纷夸赞他有魄力有能力，恨不能直接将他捧到天上去。
但这些话三皇子并没有放在眼里。
三分追捧七分刀，官场多年，他不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