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梵音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说出的话自然也有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意味。
“见好就收，自己的尾巴都没处理干净。”
“可我们很势弱呢——不及你们占据了整个界，我们还要跟其他玩意抢地盘，连跨过去找个人都得挨个同意才成。”
紫衣男人长叹一口气，煞有其事地啧了一声，可怜巴巴的低下了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让他连背影都没那么嚣张跋扈，反倒有些瑟缩的样子。
不过不明真相的群众没有几个，毕竟他们可是全程目睹了这占据了宴会目前的C位镜头的二位。
谢梵音更是没当一回事，她正对他看得清楚。
那紫眸里哪有什么委屈，连抱怨都一丝不见，分明全是戏谑与冷漠。
说说而已，这些话两人没一个当真。
但不知作何心理，两人都还是停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地互相搭话，气氛倒是没冷下来。
“有时间就安分坐着，否则我不敢担保你的人还能出现在宴会上。”
“好歹老熟人了，别这么冷漠。”
“……”
一个没走一个没停，气质完全相反的两人就这么在镜头里安安稳稳地站着。
平淡无波的水面底下尽是暗流涌动，暴露出来的明刀暗箭让人不寒而栗。
一暗红一暗紫的眸子不断对上，将深意和秘密压在光明正大的漠然之下。
像是一出好戏。
只是这颜值叠加的好戏并没有进行多久便戛然而止。
起因是一道惊呼。
本来和他们没有关系，且依照扮演的恶魔的性格不会对这样的小插曲感兴趣，连一个眼神都不会飘过去的。
但鬼使神差的，谢梵音就是下意识往发出声响的方向扭了头。
就一瞬间，维持动作凝固在了原地，镜头也骤然拉近对准了好像网络掉线死机的她。
而没有人看见，紫衣男子眼眸里同样划过的惊叹、震惊、不敢置信以及叹服等种种复杂情绪，随即又极好的收敛了神色，唇边扯了扯发出一声嗤笑。
观众们同时冒出了同样的复杂情绪——大多数是尖叫式的。
【啊啊！！！】
【我靠！】
【我靠靠靠靠靠靠啊！！！】
【这是什么天仙下凡？？！】
【等等等等！！门口走进来的这位……是男是女啊？！！】
这弹幕仿佛有声一般划过了每个人的心里，不过最开始他们还是怔愣住无法回神。
太美了。
一种极致的美。
从谢梵音的角度看过去，那人长身立在不远处，眉若远山，气质极冷极淡，一袭宽袍大袖，墨不染尘。
乌发乌眸，五官不似真人，可任何看过去的人第一眼，注意到的永远是克制的距离感，渊渟岳峙，从容而飘渺。
不耀眼，是清清冷冷的墨月。
想让人忍不住摘下来占为己有的月亮。
“月亮么……”
不不不，那可不是随手可摘的月亮。
那是曲舟行。
这个念头只在谢梵音脑海里闪出一秒就被压了回去。
不同于还在惊叹的观众，她轻而易举的认出了这位飘飘欲仙分不出性别的来人是谁。
正因为认出来了，才更加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可思议。
真可能是酒喝多了，连脑子都醉傻了……谢梵音要不是形象维持得好都有点想拍自己脑瓜子两下。
回想起自己找人的任务，微微阖眼冷静才迈出一步，而那边的曲舟行也似有所觉的侧头过来。
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
是谢梵音最讨厌的目光，又或者说是最无法抵抗的目光。
如同柔和的水，润物细无声却足以将她溺毙在其中。
她被捧了起来。
谢梵音在恍惚间这样觉得。
谢梵音将自己困住，逼迫自己停滞不前，而曲舟行对她的反应根本无知无觉，仍将她视为神明一样捧了起来。
多可笑，也多荒唐。
她为自己将曲舟行视为神明感到恐惧，而曲舟行却甘之如饴。
他们……太不一样了。
曲舟行不知道自己已然搅乱了对面心仪之人的心湖，不过要是知道也只会乐得找不着北。
谢梵音可不是他的神明。
谢梵音是他的宝贝。
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
曲舟行为此连女装都穿上了，虽然没有那么明显，但身上这件确实是不折不扣的女装。
一句情侣装就把他的原则都抛掉了，隗导还真是有够了解他的。
曲舟行一扭头就看清楚了自己的漂亮宝贝，也看清楚了她眼里的讶然和惊艳。
这身衣服没白穿。
只是同样的，谢梵音的恶魔装扮让他的情愫难以抑制的流了出来，最后还是凭借影帝强大的演技给收了回来。
变回了那个淡冷的堕天使。
曲舟行并不着急，他知道谢梵音会过来的，他们有剧情有任务。
天使和恶魔，是该天生一对的。
很显然，在恶魔迈步的那一瞬间，现场之外的观众也都是那么想的。
除了身边嗤笑的某人。
“希尔都已经变成堕天使了，按道理说实力大不如前，怎么摆了你一道还敢出现，看来是真不怕你啊——”
谢梵音回头眉目一厉，语调倏然下沉，显然是知道他未尽之言是什么。
“闭嘴。”
“——西里斯。”
最后的三个字被刻意放轻，但还是能被听得清楚。
西里斯，恶魔最开始的名字。
现在已经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堪称古早的名讳，就算知道了也不大敢以此称呼。
他已经是为数不多能顺利说出来不会被弄死的……之一。
“西里斯，晚好。”
他们耽误这点时间的工夫，堕天使希尔已然走到他们面前。
头顶玉石轻晃，在光束下投出摇曳光影，轻柔又飘遥地落在人影侧边，像是羽毛不轻不重的扫过眼眸，接着扫到心上，激起阵阵涟漪。
一副矜贵模样冲西里斯微微点头问好，全然看不出之前下狠手摆了他一道。
“诶诶诶！她也喊了你名字！”
“我说闭嘴，俟行。”
“好好好，我闭嘴，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双标，希尔可以这希尔可以那，什么时候我摆你一道你不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