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停下的一刻,方淮愣了一下。
妈的,老子还以为是系统响了。
重生以来,除了去商场买表那次,好久没遇到过这种会“叮”一下的电梯了。
方淮出电梯,左右看了一下,立马找到了那家着火的1902。
也不是很高档嘛,一梯四户。
看了一眼,楼道里没有室内消火拴。
这年头,其实室内消火栓的设置密度都普遍达不到标准。
压力也普遍达不到。
小区高档与否,都这叼样,很多还是样子货,消防抽查时,就赌运气。
“我赌我这个消防栓里,能出水。”
对门那家门还开着,屋里空空,方淮探头看了一下屋里的构造,确实不大。
进门一个小玄关,能看到里面客厅面积还行,房间也四散在周围。
嗯…装修还不错,电视机挺大。
心里大概对房屋格局有了数,脱了手套,摸了摸1902的门,细细感受了一下。
门太厚了,没什么温度。
连上面罩,打开空呼,方淮拿出钥匙,开了门。
一股浓烟开始缓缓往外冒,里面有什么味他不知道,但看这浓度不低的烟,烧的东西肯定很复杂,应该有皮具。
而且房屋也就是标准层高,把这些往上冲的黑烟压抑在了一個比较狭窄的空间内。
以他的视力,能见度竟然都不高。
方淮只能摸着墙,慢慢进房间。
“劈,啪。”
火场是有声音的,动静越大,一般燃烧就越剧烈。
一进里面,隐约看见了火光和燃烧物。
温度也上来了。
继续往里走,整个客厅内,沙发为主,电器为辅,燃烧得噼啪作响,而且热浪也是猛地扑来,方淮戴着空呼,竟然都有点喘不上气。
而且他的抗温能力是很高的了,如果换个人来,现在估计已经在剧烈冒汗,呼吸急促。
“呼…呼…”
“劈…劈…”
从空呼里吸气,声音是很大的,他的呼吸开始粗重以后,周围的燃烧破裂声都小了下来。
方淮低头靠着墙边,取出腰斧,用鸭子步,慢慢往前探。
这大概是他入场最正规的一次火灾救援了。
根据隔壁的布局走向,最大的那个房间应该就在正前方。
此时,对讲机传来声音。
“方淮,报告一下情况。”
方淮拿起对讲机道:“进客厅了!”
“好的,我们马上铺水带上来了,我让郝成斌带了两盘水带上来接应你,上面什么情况?”
“楼层没有室内消火栓,房屋客厅起火,家具燃烧,其他不清楚!”
“大卧室,大”
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却立马挂断了。
方淮也没管,收起对讲机,靠着有限的能见度和消防斧的探索,尽量避开火源,继续前行。
太特么热了。
才分把钟,整个身体已经开始出大汗,感觉背心也湿润起来。
“呼…呼…”
触到一道门的那刻,方淮已经感觉身体的每个细胞都需要降温,赶紧一抬手,触摸到门把手,拉开门,往里急冲了两步,进入房间。
温度骤降。
视线也明亮起来。
四处看看,应该是个客房,光秃秃的,没什么遮挡物,就一个衣柜,打开看了看,也没人。
但小窗台上,还有个玻璃罐装的绿植。
方淮赶紧趁着视线明亮,冲上前去,摘下头盔,把玻璃罐里的水一股脑浇到头上。
备感清凉。
感觉脑袋上都在冒青烟。
回了半口血。
把倒到头上的绿植薅了薅,囫囵又塞回玻璃灌里,起身,又出了房间,关上门,靠着墙继续探索。
第二个摸到的,是一个挺大的房间。
应该就是房主说的那个大卧室了,门是开着的。
没有门的阻隔,一到门口,温度竟然比外面还要高。
靠近后可以看到,里面有明火,而且有好几处,从房间应有的布局判断,燃烧的地方应该是窗帘,床,床头柜,还有个靠墙的衣柜。
有些东西,怕都已经烧完了。
这种卧室,到处是可燃物,床单,床垫,衣服什么的,要被引燃,太容易了。
待在这门口,方淮有种剧烈的,想回到刚才那个房间的感觉。
但还是扛着高温往里顶。
还好,里面有个不小的窗户透气,黑烟没有外面浓。
迅速用消防斧把衣柜,储物柜,床架子都勾开看了,还是没人。
“呼,吸,呼,吸…”
出来的时候,已经感觉浑身滚烫,呼吸快得整个面罩不停起雾。
连他都顶不住了。
此时,外面已经传来郝成斌的大吼:
“方淮,找到了吗?!”
方淮一边凭着记忆,跟着来时的路往外冲,一边拿着对讲机道:“找到大卧室了,里面没有人!”
“找了两个房间,大卧室烧着,温度太高了,不行了,我先出去透口气!”
…
楼下。
“找了两个房间,大卧室烧着,不行了,我先出去透口气!”
曹毅的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男人立马焦急上前道:“不能走,不能走啊!同志,我卧室的衣柜能帮我拿出来?就在衣柜底下!”
曹毅立马转头,严肃地盯着那个男人。
“你到底是让我们救人,还是救钱?”
男人一下不说话了。
女人上来道:“同志,同志,我们救钱!”
曹毅一听,怒了:“人呢?小孩呢?”
女人慌了:“那个…我们记错了,小孩已经被家里老人接回老家去了!你们帮我们把钱拿出来就行!”
妈的,又被骗了。
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慌报易燃物,慌报爆炸物,慌报被困人。
慌报,慌报,还是他妈的慌报。
“记错了?”曹毅这个暴脾气,一下绷不住了,声音大得都在周围荡起了回声:
“我们的战士冒着生命危险进去找,你跟我说你记错了?!”
周围的人一听,也斥责起来。
“我刚就说嘛!他家应该没孩子,我每次晚上遇到他们回来,从来就没见过孩子!”
“啥子人哦,拿孩子扯幌子!”
“对啊,救钱就救钱嘛!怕人家知道你家有钱?人家是当兵的,不可能拿你们钱的!”
“活该家里起火!把我家窗帘都烧了,我还要请人来检查地板!赔钱!”
女人被大家说得直接转过头去,哼了一声:“又不是你们家的钱,说得轻松!”
男人却大胆迎着曹毅的火气上前,仿佛笃定曹毅不会伤害他,辩驳道:
“同志,你别急!我知道你们消防,财产也归你们抢救的!你就帮我拿一下行吗?”
曹毅怒极而哼:“我告诉你!抢救财产,不是这么个抢救法!我们有章程!必须首先保证人员的安全!是所有人员,包括我们的人!扫清火场外围之后,才能想法去找你的钱!”
男人一听,也慌了。
“同志同志,你听莪说,这是我妈住院的救命钱!她现在在医院住院,等着去交住院费,真的很急!你们帮帮忙吧!”
曹毅听着,闭上眼,咬了咬牙。
半晌,再次拿起了对讲机:
“方淮方淮,出来没有?”
…
“出来了,出来了。”
方淮快速在楼道的推拉窗边散了两口气,咳了一声,再次拿起对讲机道:“我马上进去,找一下其他地方。”
放下对讲机时,郝成斌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脖,帮他顺气。
“后面的我去找,你别进去了。”郝成斌道。
“咳,咳…”方淮咳了两嗓子,舌头都掏出来散热了,顺了一下后,扶着膝盖,摆手:
“班长,你别去,咳,你进去顶不住,你也不知道哪些地方搜过了,我知道…咳…你去,浪费时间,tui。”
方淮说着,啐了一口。
其实他心理猜测,大概率,里面没人。
此时,对讲机里再次传来曹毅的声音:
“方淮方淮,别着急!里面没人,房主…记错了。”
这话一出,郝成斌都要骂娘了,胸口都鼓起来了。
方淮却终于笑了笑,拿起对讲机道:
“我猜到了,找钱,要么就是有什么贵重物品,是吧?”
…
楼下的男人一听这话,立马就炸了,拉着曹毅大声道:
“他是不是找到钱了?是不是看到了?”
女人也赶紧跑过来,道:“他肯定看到了!”
曹毅一把甩开男人的手,拿着对讲机道:“你有没有看到卧室里有钱?衣柜,衣柜
“Z…”对讲机再次传来方淮的声音:
“没有,不过房子里不像有小孩居住的样子,我猜他们撒谎。大卧室里的衣柜正在燃烧,刚才我为了找人,把衣柜掀开了一些,里面的衣服可能也在烧,钱可能保不住。”
“保得住!保得住!有牛皮纸袋子包着呢!肯定不会被烧的!”男人慌忙大喊。
他现在打死都不能承认“保不住”,因为如果他都默认了这件事,那楼上的人大可以拿了钱,再等着柜子被一把火烧成灰烬,再说这钱已经全烧没了。
旁边的曹毅一见男人这个态度,也觉得事情有点难办了。
因为方淮说看见了柜子,而且还在燃烧。
如果真的烧没了,方淮有口说不清。
曹毅拿着对讲机,深思熟虑了一番,才再次讲话。
“方淮,方淮,那个衣柜里的钱,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有没有可能拿出来?”
对讲机里很快传来了方淮的声音。
“我只能尽量试试,那房间烧着呢,确定里面没人是吧,没人,其他房间我就不找了。”
曹毅又看了看那个男人一副难缠的样子,只好皱着眉头道:
“这样,你试一下,如果不行,就算了,如果有钱,完整的你就拿下来,如果已经烧到了,外包有破损的情况下,你就别动了,等到水上去了,我会让一号枪直奔那个房间,能抢出多少算多少。”
这话,曹毅是故意说的。
其实并不符合财产抢救的章程,所有老百姓的贵重物品,在见到的情况下,就算有破损,也应该尽量转移出火场,不能熟视无睹。
下这样的指令,是要犯错误的。
但他得逼那个男人拿出一个明确的态度。
那边的方淮,似乎也知道他这个指令不对,没有回话。
果然,那男人又再开口道:
“同志!我们要!残破的我们也要!请你们全部拿出来!”
女人也道:“对!我老公是银行的!残票他也能换!你们全部拿出来就行了!”
曹毅这才对着周围的人道:
“你们作作证啊!可是他说的,让我们去拿,如果拿出来的钱烧了,坏了,少了,可不关我们的事!”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我们作证!”
曹毅这才拿起对讲机,一本正经道:
“试试吧,尽力抢救。”
“是。”方淮这才答道。
男人一听,也稳定下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赶紧跟女人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楼层大厅。
女人眼神跟男人对上,转头,急匆匆跑向了楼层电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