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这都是误会。”
邱彩玲不敢像从前那样凶神恶煞地喊“闭嘴”，只能焦急上火地摆着手，讪笑着把嗓音压得极低极低。
好像这样华昭昭的声音也会跟着变小一般。
“误会，误会。”
“误会？”华昭昭语调不紧不慢，“我看你当初为商菲儿出谋划策的时候，非常乐在其中呢。”
邱彩玲神经紧了紧。
就，很奇怪。
明明华昭昭表情漫不经心，一点也不凶狠，可她就是感受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杀气。
隐隐还闻到了血腥味。
邱彩玲欲哭无泪。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世人皆知穆辞年是个杀伐果决、血腥狠戾的疯批。这才结婚多久啊？华昭昭就变得跟穆辞年一样一样的。
甚至有种华昭昭会当场砍死自己的错觉。
邱彩玲原本还想着精神控制华昭昭，事到临头，完全不敢把那该死的念头翻出来。
这对夫妻搞不好真的敢杀人放火。
“昭昭，不，华所长，穆太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邱彩玲堆着笑容道歉，“您看看您现在都是首富夫人了，何必揪着过去不放呢？”
这是戴高帽？不原谅就显得自己斤斤计较一般。
华昭昭失笑。
“扪心自问，换作是你，你会选择原谅吗？”
邱彩玲语塞。
笑话！她怎么可能会圣母地原谅曾经伤害自己的人？还是长达四年的欺辱，不把对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完全消不了心头之恨。
不过……
主要自己是那个施暴者。
只能硬着头皮求原谅了。
“这，这不是商菲儿逼我那样做的吗？穆太太，我也是被迫无奈的啊。如果我不照做的话，商菲儿就会把那些手段用在我的身上的。”
邱彩玲思前想后，麻溜将锅甩给商菲儿。
反正商菲儿已经被料理完了。
虱多不痒。
闻言，华昭昭全程面无表情。
邱彩玲赶紧拉上沈家：“穆太太，沈禾凝之前恨不能致您于死地，咱俩一个专业的，我还是您的舍友，根本没办法独善其身。”
“如果我不和她同流合污，家里会被沈家搞破产的。”
说着说着，邱彩玲自己差点信了。
语气听起来无辜极了。
所以说一切开端都是因为华昭昭是被抱错的真千金，否则沈禾凝怎么会千方百计地针对她？又哪里会威逼利诱让自己成为霸凌者？
这一切难道华昭昭就没错了吗？
自己只是一个被牵连的小角色。
华昭昭要是继续抓着她不放，那可就过分了哦。
“穆太太，您知道的，沈家虽然比不上穆家，但在F市也算是举足轻重的豪门了，家大业大的，碾死无权无势的邱家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邱彩玲柔弱可怜地擦了擦眼角。
“我真的不敢不听她们的呀。”
“这些话骗骗你自己就行了。”
对于邱彩玲装绿茶博同情的举动，华昭昭无动于衷，甚至无情地出言戳穿：“邱彩玲，你到底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我一清二楚。”
邱彩玲悲愤咬牙。
利用余光瞅了瞅周遭同学的反应。
好嘛！一个个的都是铁石心肠，她都哭了诶！不要求他们站出来谴责华昭昭，好歹动摇那么几分，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悯和不忍，帮忙说说话啊。
她本来就是被无辜波及的。
没有真假千金一事，她哪会跟着商菲儿一块霸凌华昭昭啊？还有这些人也真是的，难道一点也不怪华昭昭搞坏了医学院的名声吗？
邱彩玲恨不能冲过去挨个揪住同学们的领子来回摇晃。
她都挑拨离间得这么明显了！
倒是给点反应啊！
这时，一道熟悉的、气愤的声音响起。
“邱彩玲，你别以为商菲儿不在，就可以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知道吗？”
邱彩玲和华昭昭同时循着声音望过去。
是她。
雷艳。
“雷艳！”邱彩玲气呼呼，“你刚刚被我打脸打得还不够吗？居然还敢站出来！你到底有什么脸说我！”
说得难听点，难道她俩不是一丘之貉吗？
现在倒好，雷艳整得跟个正义使者一样。
呸！叛徒！
雷艳拼尽全力绷着一张脸，眼底却克制不住地染上了水光，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这些年你跟着菲儿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还需要我一一说给你听吗？”
“桩桩件件，是你一句不诚心的道歉就能弥补的吗？”
邱彩玲差点没被气死。
这雷艳是真的一点都不怕被她揭老底，站出来逞什么英雄？华昭昭会搭理她吗？呸！
“你以为你就很干净了吗！”
邱彩玲毫不客气：“雷艳，你这个贪生怕死、背信弃义的家伙，那些黑华昭昭的帖子你没少转发吧？过去四年你帮过华昭昭哪怕一次吗？”
“现在又装什么愤懑不平啊？”
“墙头草，呸！”
“呸”一下不解气，邱彩玲“呸”了好几下。
“呸呸呸！”
雷艳羞愧咬唇。
她垂首，不敢看向昔日的好友。
“要说被逼无奈，雷艳才是真的被你们强迫的。”意料之外的，华昭昭缓缓开口。
雷艳不敢置信抬眸。
居，居然……
邱彩玲同款的大跌眼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什么。在回想了一遍华昭昭说的话之后，竟诡异地深刻地体会到了不被偏爱的嫔妃的感受。
雷艳是无辜被迫，轮到自己就是秉公处理、严厉打击。
唉，百口莫辩啊。
邱彩玲心酸不已。
肖芷惠倒也罢了，雷艳这个所谓的“朋友”作为同班同学没少亲眼看到华昭昭被欺辱，从来都没有挺身而出，还随波逐流地一起转发那些帖子。
虽然确实是被迫的……
被迫的又怎么样？雷艳不还是做了吗？凭什么华昭昭说原谅就原谅？为什么偏偏不能原谅自己？
还特么死咬着不放。
过分！
邱彩玲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再和雷艳对骂。
行吧。
现在确实也不是攀咬雷艳的时候。华昭昭这个该死的女人就是看自己不顺眼，说什么都会帮着她。
看来只能老老实实道歉了。
“穆太太，我知道错了，过去我确实因为没有勇气和沈家对抗，做了很多伤害您的事情。”
“我向您道歉。”
“对不起，穆太太。”邱彩玲乖乖地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成了拳头。
在今天之前，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刻。
她会恭恭敬敬地叫华昭昭一声穆太太。
世事难料啊。
华昭昭和邱彩玲的感受差不多，在海外和末世挣扎求生时，她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得到道歉，就算这一声“对不起”实在是不情不愿。
“邱彩玲，你的道歉我收到了。”
邱彩玲“嚯”一下仰起脸，目光灼灼：“昭昭，我就知道你心地善良，肯定不会为难我的。”
“咱们好歹是同学嘛。”
沈禾凝被赶出家门，商菲儿家破产，被开除、被封杀。
绝对是穆辞年那个疯批干的。
在邱彩玲期待的眼神中，华昭昭勾唇一笑，随即残忍地话锋一转。
“但是。”
但，但是？还有但是？但是什么？
邱彩玲心脏“突突”直跳。
“邱彩玲，我不会原谅你，你好自为之吧。”华昭昭没再继续和她纠缠。
转身看向何映红。
“映红，走吧。”
邱彩玲：“！”
居然还是不肯原谅！华昭昭要是回去吹吹枕边风，让穆辞年知道了自己这条漏网之鱼可如何是好？
哎呀！早知道就该苟着的。
或者，刚刚直接磕头道歉。
悔啊！恨呐！
邱彩玲张了张嘴，想开口挽留华昭昭也不是，就这么目送着她离开好像也不妥。
现在跪还来得及吗？
要是跪到最后，华昭昭还是不肯原谅她咋办？事情闹得这么大，以后怎么见人？
邱彩玲犹犹豫豫，要留不留，要跪不跪。
“呵！姓邱的，记住了，我们家昭昭现在可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以后把尾巴夹紧点。”
何映红在兢兢业业地做司机之前，没忘敲打邱彩玲。
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凶巴巴指向她。
盯着呢。
邱彩玲：“……”
这姓何的进入角色真特么快，俨然就是华昭昭的小跟班了。想当年自己跟在沈禾凝和商菲儿身边时，也是这样的嚣张狂妄、耀武扬威。
成王败寇啊。
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