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卡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整理好了思路,颇为无奈地说了一句:
“索拉,要想改变赤乌人的行为方式和传统太难了,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赤乌人现有的行为方式和传统不知道延续多少年了,早就积重难返,除非有人有实力碾压所有赤乌人,或者某个部落中的所有成员,他才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压服一切反对声,强行改变我们赤乌人的行为方式和传统。”
塔卡斯本人其实是一个开明、锐意进取的赤乌人,有着与普通赤乌人很不同的行为方式,也比较反传统,否则他也不会认索拉这个女儿了。
要知道,在赤乌人中间,早就没有了家庭观念,塔卡斯既然认索拉这个女儿,自然便认同要有家庭这个观念了。只不过赤乌人的行为方式和传统力量异常强大,塔卡斯本人就算想要改变,也力有不逮,要是塔卡斯真有这种本事,也不会让索拉在萨克人部落中倍受欺凌了。
多年来,塔卡斯只能默默地守护着索拉,害怕萨克人部落中有人知道两人是父女关系。甚至为了保持这个秘密,有时候塔卡斯还不得不故意重罚索拉,尽量让整个萨克人部落都觉得塔卡斯对索拉没有任何与众不同。
易辰刚到锡安城的时候曾经想要逃走,结果被萨克人给抓了回来。
当时,索拉作为易辰的培育员受到了此事牵连,她先是被施以二十鞭刑,给抽的遍体鳞伤,因为种种原因,接着又要加身‘十三炮烙之刑’,直接让马蹄形烙铁烫得昏死了过去,最后还是易辰答应投降萨克人部落,才使索拉躲过了剩下的刑罚。
这一切都是在塔卡斯主导下做的,没有因为索拉是他的女儿,而手下留情。
当然,塔卡斯也有通过此事逼迫易辰投降萨克人部落的目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塔卡斯在赤乌人的传统下,而不得不为之的无奈,塔卡斯只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成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普通萨克人来使用。
塔卡斯也是从那日易辰愿意替索拉承受‘十三炮烙之刑’的时候,对易辰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一开始,塔卡斯见易辰个人能力拔萃,仅把易辰当成了可以让萨克人部落再次强大的启示,想要招降易辰罢了,而对易辰本人塔卡斯没有什么好恶,就作为手中的一名工具人使用而已。
易辰愿意替索拉承受酷烈的‘十三炮烙之刑’,代表了易辰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使塔卡斯发自内心地欣赏起来,不再将易辰单纯的作为工具人看待了。
有了这个基础,在易辰、普陀梅尔、索拉等三人一兽,被人捉住擅闯萨克人部落的真神殿,并要求塔卡斯对他们施以极刑的时候,塔卡斯才敢于壮士断腕,将索拉托付给了易辰,掩护他们三人逃离锡安城,保下女儿索拉的命。
易辰对赤乌人这种,完全依靠个人武力争夺部落最高领导权的传统,一点都不认同,在他的记忆中,只有比较原始的文明,才会采用这种落后的行为方式。
一个人的身体再强壮、再能打、再出类拔萃,只要他脑子不好使,一定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领导者,最多是一员勇猛的悍将罢了。一名优秀的领导者,要聪明睿智,勇于担当,心胸豁达等等,就像古兹曼这种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嫉贤妒能,他又怎么能够治理好萨克人部落呢!
这种单纯的推崇暴力和武勇的方式,永远不可能使部落发展壮大。因为任何一个团体,必须依靠一套完善的制度,才能做到起承转合,恒久弥新,迈向强盛。
易辰突然开口询问:
“塔卡斯酋长,古兹曼这家伙身手倒是不错,但他为人小肚鸡肠,估计凭其的本事,也管理不好你们萨克人部落吧!为何奥斯汀拿督没有出面狙击古兹曼?在我看来,单对单决斗的话,奥斯汀拿督不见得就比古兹曼差!”
易辰此话一出,塔卡斯一怔,接着有点像看傻子一样地盯了易辰一会儿,随即又把目光转向了索拉和普陀梅尔,有点征询的意思,他不理解易辰为何这般问。
普陀梅尔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懂易辰为何这般问,因为普陀梅尔自始至终都不认识奥斯汀。
索拉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跟易辰待的时间最久,了解易辰的情况,恍然大悟地道:
“撒加托,奥斯汀拿督早就已经死了!”
易辰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问:
“奥斯汀拿督已经死了!这...这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奥斯汀拿督是怎么死的?”
易辰心里是真的吃惊,他绝不是做做样子。
奥斯汀对易辰很不错,是他把易辰从萨克人部落的一座育婴穴附近,带回到了锡安城。易辰能够在萨克人部落立足,获得塔卡斯的认可,奥斯汀从中出力不少。而且,奥斯汀还曾经带着萨克人战士及时击杀了一头泰坦巨猿,救下了易辰一命。如此算来,说奥斯汀是易辰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这样一名近乎易辰救命恩人的存在,易辰突然听到他已经死了,心里自然有点难以接受。
索拉见此情景本想出言给易辰解释一番,塔卡斯首先开口了。
塔卡斯看易辰的神态和索拉的表现,便明白了个中的原因,易辰原来还不知道奥斯汀已经死亡的事情。关于奥斯汀的死亡,塔卡斯最为清楚,当时塔卡斯就在奥斯汀的身旁。要不是塔卡斯命中幸运的话,塔卡斯也差点落得个同奥斯汀一样的下场。
易辰从塔卡斯的叙述中了解到,奥斯汀原来是因为带人支援易辰在‘闪电号’上的战斗,才被奈特的‘雷霆风暴’给轰杀了。
这一刻,易辰心中第一次对奈特升起了抑制不住的杀意,他情绪激昂地道:
“奈特,你个鳖孙子玩意儿给我等着,我绝对饶不了你,将来一定让你血债血偿,为奥斯汀拿督报仇雪恨。哼,‘雷霆风暴’又怎么样,我就不信‘雷霆风暴’没有任何一丝破绽,我易辰在这里向宇宙神立誓,就算奈特拥有‘雷霆风暴’也必杀之。”
塔卡斯颇为欣慰地拍了拍易辰的肩膀,暗想自己一直没看错易辰,易辰一直都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他出言劝解:
“撒加托,奥斯汀拿督能听到你这句话的话,一定也就死而瞑目了。你虽然是我们赤乌人的撒加托,个人战力无双,亘古未有,似神话中的神明一般,但你一定不是奈特的对手。传说奈特的‘雷霆风暴’乃是伪神所赐,其中蕴含着神明的力量,不是我们凡人能够对抗的,还是接受现实吧!”
塔卡斯这段劝说的话,情真意切,他是真的不想易辰去同奈特硬刚,以免以卵击石。
在塔卡斯的认知里,神明无法对抗。正因为他们赤乌人的真神不再显现‘神迹’,在无穷岁月中隐没不出,所以才让赤乌人被拥有伪神支持的原黄人打败,欺辱,最后不得已龟缩到深山和荒漠中苟延残喘。易辰要是头铁去找奈特拼命,大概率会被奈特干掉,那样将来还怎么照顾索拉呀!
易辰没有听从塔卡斯的好意,语气坚定地反驳:
“塔卡斯酋长,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你们赤乌人和原黄人眼里的神明,只不过是科技比较先进的智慧生物罢了。比如我自己吧,就是来自你们眼里的神明世界。”
易辰一边说话,一边抬手指向大角星的天空。
这一刻,易辰不想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世和来历,他准备要告诉塔卡斯和索拉实情。
奥斯塔的死对易辰冲击很大,他使易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再遵从大角星上这些固有的条条框框办事的话,说不定哪一天自己认识的某个人又会突然死亡了。
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和在意的人,例如索拉、塔卡斯和普陀梅尔等等,易辰必须朝大家表明自己的身份,进而深入地参与到大角星上的人和事中去,让一切朝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原先的易辰沉迷于尽快离开大角星,却一次又一次全都失败了,是在做无用功。这一次他和普陀梅尔一起去寻找大角星第一战备军火仓库,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兴许又是黄粱一梦哪。
与其这样重复失败,何不换一种方式试试,在大角星上就地建立自己的势力。如此以来,既可以保护自己的朋友和在意的人,又可以发动更多的力量帮助自己寻找离开大角星的办法,可谓两全其美了!
说起来,易辰想从大角星上离开同易辰想从外星世界返回地球,两者何其相似,都是苦苦寻找途径而不得。
既然易辰在外星世界中确定了,于卡巴斯帝国军方升官,逐渐扩大自己的势力,以自己势力为依托寻找返回地球的星路,那么,何不在大角星上复制这一方式呢!而且,易辰在大角星上扩大自己的势力,可比在外星世界的卡巴斯帝国容易多了。
在外星世界的卡巴斯帝国,易辰想要于军方升官,困难重重,因为易辰根本不认识卡巴斯帝国的大人物,没人愿意帮扶易辰,易辰只能靠自己玩命拼搏。要不然,易辰也不会去参与针对富罗联邦的属于γ级任务的暗影行动,九死一生,差点丢掉小命。
在大角星,易辰认识的可都算大角星上的大人物了。
塔卡斯是萨克人部落的上任酋长,萨克人部落乃是赤乌人中最大的部落,赤乌人又是大角星上两大种族之一,所以说塔卡斯绝对算得上大角星上的大人物。更关键的是塔卡斯还将他的女儿索拉托付给了易辰,对易辰信任有加,自然愿意帮助易辰了。
普陀梅尔是约茹帝国的公主,还是约茹帝国唯一的合法继承人,约茹帝国是原黄人中实力第二强的国家,也是大角星上排名第二的国家,因此普陀梅尔属于大角星上最顶尖的几个大人物之一。最重要的是普陀梅尔现在已经成为了易辰的女人,普陀梅尔不帮易辰还能帮助谁呢!
可以说,易辰如今在大角星上认识了赤乌人和原黄人两大族群中的两个关键大人物了,这两个关键大人物还都愿意帮助易辰。
易辰的一番说辞下来,把塔卡斯和索拉两人给震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塔卡斯神情复杂地问出了一个同当日普陀梅尔一样的问题。
“撒加托,难道我们赤乌人都是你们卡巴斯帝国的奴隶!”
易辰先是点了点头,接着纠正道:
“塔卡斯酋长,不但你们赤乌人,而且包括原黄人,你们两大种族在我们卡巴斯帝国那里,都是奴隶身份。”
这番言辞对塔卡斯的打击有点大,他颓然地一屁股坐在了戈壁的沙地上,神情落寞,不断地喃喃自语:
“我们赤乌人是奴隶,我们赤乌人是奴隶,......”
普陀梅尔悄悄用胳膊肘顶了易辰一下,凑近了耳边低声道:
“易辰,怎么回事,你为何告诉了塔卡斯和索拉那些事情?你知不知道,他们不信科学,是有神论者,一旦信用崩塌,后果会很严重!”
易辰面容肃穆地小声回应:
“很简单,我现在已经决定了,要在大角星上扎根,帮助塔卡斯和索拉,帮助你们约茹帝国。无论这次我们去寻找大角星第一战备军火仓库的结果如何,我都会这样做。因此,我必须将我的身份和来历告知塔卡斯和索拉,塔卡斯和索拉也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否则,塔卡斯和索拉便不值得我出手帮助。”
普陀梅尔听后心中大喜,也不顾塔卡斯和索拉是否会因为信仰崩塌引发严重后果的事了,脸上露出了感动莫名的表情,她认为易辰突然改变了原先的态度要扎根大角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身体不自觉地朝易辰身旁靠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