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往外走的时候脚步迟缓,好像是值了一晚上夜困倦所致。
可是一旦走出院外,却变得步履如飞,三两步就来到了上马石旁。
这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东西,类似于一个石头台阶,在上马的时候用于借力。
小六子快步来到跟前,看看左右无人,心中这才安定了一些,装作整理裤脚蹲了下来。
然后飞快地从袖口里抽出一个纸条,用指头在地上抠扒两下,在上马石底部抠出一道缝。
将纸条塞入,又用泥土封上。
做完这一切,心有余悸地抬起头来,仔细地观察周围,确定无人注意到自己之后,这才去买了几斤山楂。
他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哪里知道,自己的头顶上居然有人盯梢!
二狗是有名的耳聪目明,看到小六子回去了,这才下了树,飞快地跑到上马石跟前。
在地上仔细一瞅,便看出有抠挖的痕迹,三两下就把纸条拿了出来。
可是等展开一看,二狗却傻了眼。
自己倒是学了几天文化课,每天认识三个字,可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个,这些字根本就认不全。
生怕把纸条拿走引起他人注意,干脆直眉瞪眼站在街上,用那双大眼珠子来回踅摸路上的人。
路上的人被他看得直发毛,不等靠近就纷纷避开,尤其是一位老先生须发皆白,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样子。
看到二狗挡在路前,一副凝眉瞪眼,凶巴巴的样子,不由得心怦怦乱跳,便想转身绕道走。
哪知道怕什么来什么,只觉得后脖领子一紧,已经被人劈手抓住!
“老头,问你个事儿!”
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却更显得瓮声瓮气,那老人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晚上一个劲地赔笑。
“瞅瞅这是啥,给我念一遍,小声些!”
老头也是一头雾水,只得把纸条拿过来,轻声念道:“共来七十人,三更动手。”
刚一念完,二狗批手便把纸条抢了过去,凶神恶煞般地说道:“此事不可对人言,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这老头吓得是跌跌撞撞,没命般挤进人堆里跑了。
二狗赶紧把纸条原样埋好,从后角门进来,悄悄潜入了房内,只见三个兄弟都在那儿等着。
“娘的,还真让咱爹说着了,小六子居然还替土匪做事,那天就应该捅了他!”二狗骂道。
“他留了个纸条在外面的上马石,写什么……来七十人,三更动手。”
四狗最是机灵,立刻说道:“坏了,咱们的夜班兄弟加上护镖队,不正好七十人吗?”
“今晚三更约好埋伏的时间,看起来这是给土匪报信,只怕今天晚上咱们的人会扑个空啊。”
“得赶紧把这事儿告诉李阳兄弟,估计这帮土匪没憋好屁!”
二狗点头答应,故意装作上茅房,却从外墙翻了出去,一溜烟跑到了南巷街,
把此事禀告给了李阳,然后急匆匆地去了。
牛二在旁边听得明白,不由得怒道:“娘的,这人果然是个墙头草!”
李阳却笑着说道:“萧天鹏一向顶风作案,胆大妄为,这是和小六子商量好了,想要来个调虎离山呢。”
牛二毕竟是打过仗的,一琢磨你听明白话中的深意,不由得说道:“难不成…他们想偷袭咱们的南大仓?”
“没错,我的家眷就在这里,这帮人要杀光咱们休息的兄弟,还要残害我的妻子!”李阳说道。
“他们想调虎离山,我却给他来一个直捣黄龙!按照路程,土匪应该在赶路的途中。”
“牛二,你把护镖队集中起来,我带着直扑二龙山,趁着山寨空虚,端了他的老窝!”
牛二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说话。
像是这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人,只在戏文里听说过,自己终于算是见到活的了!
“今天兄弟们辛苦一下,白班夜班晚上都不要睡觉,一路人马驻守王家,一路人马守住南大仓。”
“凭咱们兄弟的本事,完全可以以少胜多,土匪来了也得不到好,听到哨声必然惊走。”
“记住,千万不要追击,任凭他们逃命也就是了。”
听到李阳的安排,牛二也不多说什么,只觉得对方安排滴水不漏,处处都想到了自己前面。
毕竟是当过兵的人,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立刻跑出来吹响哨子,护镖队眨眼之间就排列得整整齐齐。
要说这一百乡军,最精锐的就得说这四十人,可是李阳从不安排他们执勤,只让其每天苦练武艺和体能。
这些精壮后生练得一个个生龙活虎,身上的精力又无从发泄,人人心里憋着一股劲儿。
现在听到紧急集合的哨音,就像是战士听到了冲锋号,一个个披坚执锐,队形如刀裁斧剁般整齐!
队伍的后边还放着十辆所谓的霹雳车,巨弩硬矢接准备得妥妥当当。
李阳站在队伍前面,朗声做开了战前动员!
“兄弟们,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等衣食全靠村民供养,要的就是咱们奋勇用命,打出李家军的名头!”
“二龙山土匪和咱们打过数次交道,次次都大败亏输,现在军心涣散,士气低落,正是剿灭山寨的好机会!”
“今天夜里,咱们要奇袭二龙山,杀光留守贼人,让咱们李家军的大旗插在二龙山顶!”
李阳声音朗朗,如穿云裂石,直上九重云霄!
护镖队员们个个都是血脉偾张,热血沸腾,齐声高呼:“愿效死力!”
李阳把手一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