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小六子已经走在回山的路上,随着离县城越来越远,心情逐渐地平复了下来。
刚才被李阳堵在店里,吓得是魂飞魄散,只能把自己的同伙全都招了,一心想要依附李家村求得活命。
可是现在冷静了下来,想想刚才命悬一线,实在是越想越是后怕。
就在这犹豫之际,却听到有人喊道:“小六子,你磨叽啥呢?大当家正等你信儿呢!”
只见从树丛里钻出两个喽啰,满脸的不耐烦,连声催促着上山。
小六子百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山,刚刚走入山寨,迎面正好碰上了萧天鹏。
“大当家的,我回来了。”
一看到萧天鹏那凶狠的模样,小六子浑身一哆嗦,慌忙跪倒在地。
“原来是六子,怎么样,这回下山可否顺利?”萧天鹏问道。
“一切顺利,我们没混入乡军,人家只招收李家村的人,外人一概不收,所以我们就去人力市碰碰运气。”
“结果王家大少爷把我们雇了去充做看家护院,每天晚上都打着灯笼执勤呢。”
听到这话,萧天鹏仰天大笑:“好,这事儿干得漂亮!有你们几个做内应,灭了老王家我给你记头功!”
今天萧天鹏心情极好,正是因为截了扬威镖局的镖银,还有前一阵子灭了吴家满门,这山寨里银钱倒有的是。
这几天派人下山,许以重酬之下,找了一些各乡里的泼皮,还找了些犯案的流民,山寨多了十几个人。
要是按照这个速度,不用多少日子,二龙山又能重现往日的景象,所以自然心情大好。
萧天鹏正往聚义厅走,路过银车,随手一掏便掏出了几锭大元宝,一股脑全都塞在小六子怀中。
“六子,这些钱都是你的,等到灭了王家,也属你的赏银最多。平日里我虽然教导得严了些,也是为你好啊。”
“想想看,咱们都是刀尖上舔血,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营生,若是做事不慎,那可会损兵折将啊。”
“你在山寨好几年了,就相当于我半个儿子,平时挨了揍可别瞎记恨。”
小六子毕竟年轻,根本就分辨不出这是萧天鹏的话术,像是这种匪首惯于笼络人心,无非是些场面话而已。
“六子,既然已经做了内应,那这事儿就好办了。你先回去,明日我带全寨下山。”
“明晚只要听到外面有夜枭鸣叫,你们就把门打开,咱们灭了王家,你就是首功。”
萧天鹏越说越开心,脸上洋溢着笑容,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小六子的肩膀。
“真有你的,小小年纪如此精明强干,等合适的时候我就提拔你做副寨主!”
小六子激动得嗓子哽咽,眼含热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李阳,要让萧天鹏带着人下山送死,心中的愧疚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其实这个半大孩子哪里知道,萧天鹏这种卖片汤的话不知说过多少,根本不知对多少人许诺过副寨主的职位。
正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六子激动之下,一时间情难自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痛哭起来。
“大当家,我错了,那李阳通晓鬼神之术,居然识破了我等的身份。”
“那李阳让我来哄骗您,好把二龙山的兄弟一网打尽呢!”
小六子跪在地上,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脸色,怎知萧天鹏面孔扭曲,简直狰狞恐怖得如同厉鬼!
右手已然按在了刀柄上,好像是就要抽刀杀人,可是终于缓缓松了下来。
萧天鹏换了一副温和的脸色,轻轻将小六子扶起来。
笑着说道:“我读过几年私塾,知道有句话叫做人非圣贤,孰能无惑,知错改了就好嘛。”
“若不是你念在咱们一番情意,早就贪图荣华富贵,让兄弟们下山送死了。”
“既然能说实话,这说明还是咱爷们儿交情深厚,没有相信李阳这蛊惑之言!”
“今日我就认你为我的干儿子,从此之后咱们父子相称,你看如何?”
小六子激动得涕泪横流,哭着说道:“多谢大当家体谅下情,我愿意为您养老送终。”
此时周边也有几个土匪,看着这一幕却并不说话,眼神中都透露出意味深长。
萧天鹏笑着说道:“这样,你现在就回去,依旧在王家等着,对李阳说我明晚三更天准时带人去灭王家。”
“李阳必定派人埋伏,你打探一下消息,用纸条写了,然后埋在王家后门的上马石底下即可。”
小六子连连点头,萧天鹏亲自将他送出山寨,人走出老远,还在后面招手,真有些父子情深的意思。
可是等人影消失在山路上,萧天鹏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至极!
“王八蛋,竟然敢贪生怕死,吃里扒外,要不是老子运气好,只怕这一趟有去无回!”
听到萧天鹏这么说了,身边有个土匪说道:“这小六子性情未定,今天虽然及时醒悟,可以后还真难说。”
“按照山寨的规矩,光是他贪生怕死,为对头做事这一条,就足以取他性命!”
萧天鹏缓缓点头,阴森森地说道:“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此人断然留不得!”
“父子情深?我呸!”
“明天全伙下山,灭王家,杀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