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仔细算过了，正如你所说，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我们确实只是不亏不赚。”
“可你是否忘记了，我让他们来找我借钱的事情。”
“你是说……利息？”
秦可卿一点就透。
“不错，在这件事情上，利息才是我们的主要收入来源。”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能感受到这村民们的淳朴，所以如此欺瞒套路他们，让林南的心中有些良心不安。
可没办法，既然想要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有些事情他早晚要做。
这里的人还没有产生像他前世那样对房子的执念，也正代表着在这里面存在着巨大的缺口和利益。
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下，他便顺势把自己这些敬爱的乡亲们拿出来，帮助他迈进房地产事业的大门。
每当他亲切的喊着“乡亲们”的时候，他都会想到前世那些卖货主播，在直播间割韭菜的时候，一口一个家人们的场景。
对这些穷苦百姓，用出这些套路，林南的良心确实不好受，可是想要自保，想要快速发展，他也不得不当一次奸商！
当然他也会时刻恪守自己的底线。
“可只收一分利息也不高呀。”
秦可卿还是想不太明白。
如今的时代还没有对借贷利息的限制。
民间借贷两三分的利只是寻常，哪怕四五分的利也不难见到。
若非如此，那些欠款的村民又怎么会还不上钱，甚至被逼的卖儿卖女，卖田卖地呢？
所以秦可卿想不明白，林南索要如此低的利息，又要如何创造利润？
“这还不高吗？”
林南哑然失笑，随后道：
“好，那就当这利息不高，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把还款的期限拓展到十年甚至二十年呢？”
秦可卿默默在心头计算，片刻之后她顿时瞪大了双眼。
之前林南在和村民们讲的时候，她并没有详细计算，只是听到最终结果是每个月按揭几十文钱左右，让她感觉这个数字也不算多。
可等她仔细计算之后，得出结果却让她心头狂震。
原本借款四千五百文，经过二十年的时间，光利息就达到了九千文，这可是两倍于本金的啊！
这还不是在利滚利的情况下，原本的五两银子就变成了十四两！
秦可卿倒吸一口凉气。
盖一座五间屋的房子，竟然净赚九两银子！
全村盖二百多座房子，他们少说也有两千多两可赚！
“真黑啊！”
良久，秦可卿才吐出这两个字。
林南想到前世那些房地产商，认同地点了点头：
“是啊，真他妈黑！”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感到良心不安？”
秦可卿问道。
林南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不止，这还只是开始。”
“只是开始？”
秦可卿诧异。
“如果只是从他们身上赚点钱，这也没什么，毕竟我给他们的价格确实很低，而且我也不会亏待他们，无论每个月负担五十文还是九十文的贷款……其实都不算多。”
“那是因为什么？”
秦可卿不明白。
“这件事最大的意义不是利用利息挣钱，而是把他们拉上了我的贼船。”
秦可卿闻言，还是不解。
林南却是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地主为垄断田产不择手段，剥削百姓，很是可恶，但你知道还有一种人比地主还要可恨。”
“是什么？”
秦可卿下意识的问道。
“资本家！”
“资本……家？”
她闻所未闻。
林南当然知道她不会明白，因为在此时的大夏，资本形势仅仅处于萌芽状态，不过就是放放高利贷。
这个时代的人，还想象不到，被资本家控制的恐怖！
“其实说白了，就是用钱去控制一切。”
“至于怎么控制。”
“比如说现在大家给我干活儿，赚钱，攒钱，生活会过得越来越好。”
“总有一天，大家的日子会真的变好，到那时我这每天几文的工钱，对他们来说就变得可有可无，我应该怎么办？”
秦可卿想了想：
“涨工钱？”
林南笑笑：
“工钱长得越多，他们的生活就会变得越好，当在物质生活得到满足之后，就会削减他们赚钱的热情，必然会产生消极怠工等等的情绪。”
“他可能今天心情好就来工作，哪天心情不好了，就就歇几天，而我这个老板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因为哪怕离开了我，他们也会过得很好。”
“那该怎么办？”
秦可卿有些好奇。
林南说的这些她都能听明白，也知道林南一定还有下文！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创造更大的需求。”
“就比如盖房子。”
“大家到底住茅草屋还是砖瓦房，真的重要吗？”
“其实不重要，但我可以给他们创造需求，哪怕他们现在负担不起，我却可以透支他们的未来。”
“透支未来？”
秦可卿咀嚼着这几个字，总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当十几两银子的东西摆在你面前，你觉得很贵，你负担不起。”
“但若是分期二十年，每个月只要几十文钱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不过如此了！”
“那么最关键的问题来了，现在他们最少的每天都可以赚到五文钱，但若是以后他们赚不到这么多钱了怎么办？”
秦可卿脑子已经有些跟不上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跟着说道：
“是啊，该怎么办呢？”
她现在已经慢慢有些明白林南所做的这一切，只感觉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扑面而来。
“现如今他们已经透支了未来，就不得不努力，不得不赚钱，不得不为我卖命了。”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我仍然可以不断的给他们创造需求，而他们也只能被动的被我裹挟其中。”
“这，就是真正的资本家！”
秦可卿呆呆地坐在那。
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事情背后竟这么残酷，她仿佛看到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悬在所有人的头顶！
“卑鄙！”
良久，秦可卿硬生生的吐出两个字。
回想起林南所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头皮发麻。
林南笑笑：
“不过你放心，我不当地主，自然也不会当资本家，我会恪守本心和底线。”
“这次只是在咱们村做个试验，定价也确实很低，只要大家持续在我这里工作，盖房子那些钱，对他们来说构不成负担。”
“而我觉得良心不安的，是我既然已经用了这样的手段，那这种模式就只能由我来掌控，不能让那些贪婪的牛鬼蛇神参与其中。”
“这一步必须要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整个商业链形成闭环，快速发展！”
“商业……闭环？”
秦可卿又听到一个新名词。
“你是说，砖瓦吗？”
“当然不止，既然有了房子，到时候钢铁、玻璃、家具等等，都会出现在我们的商业闭环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