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特意跟霍炎宸说这种事,我总觉得太刻意了。
陆司南或许察觉到我话里的敷衍,静默数秒后,笑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小子很讨厌别人擅自给他做决定。”
我愣了下,勉强笑着道谢。
陆司南笑了笑,转了话题:“既然要签协议,那离婚和追回500万的官司,还继续吗?”
我想也没想道:“一码归一码,那500万是一定要找那三个骗子拿回来的,至于起诉离婚……”
我顿住,眼底沉思:“等陈浩醒了再说吧。”
这段时间正好可以收集更多他的出轨证据,坏掉的录音笔也需要时间去修复。
如果陈母遵守协议还好,万一发生变故,自己也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去到医院,陆司南派来的律师正好也到了,仔细看了陈母带来的协议,确定没有问题后朝我点点头。
我松了口气,放心签了。
正好双方律师都在场,协议生效。
“小浩就拜托你了。”
这次只有陈母一个人在医院,协议一签,她对我的态度冷硬中又带着丝复杂。
她目光落向病床上仍昏迷的陈浩,眼眶微微泛红,嗓音有些哑:
“曦月,不要怪他奶奶对你态度差,我们陈家就小浩这么一个孩子,几次三番因为你出事,还一次比一次严重,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一家子怎么活?你这是断了我们的根呐。”
含泪的控诉入耳,我只觉胸口闷得慌,等陈母一走,我赶忙到门外透了透气。
收拾好刚才那一瞬的压抑后,我才缓缓推门进去。
病房里,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就是床边脑波监测仪的嘀嘀声,床上的陈浩白着脸,一动不动,整个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我实在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也不想回忆什么美好往事,最后想了下,从手机上找到一本他空闲时最爱看的悬疑小说,读给他听。
想着是他爱看的,或许也能刺激到他。
我说到做到,一读就是一小时,时间到,仔细观察下他的反应后,失望离开。
一连两天都是如此。
第三天,我照常坐在床边给他读着小说:
“……刘秦朗推门进去时,瞳孔一震,不到十平方米的房子里,血流成河,四、五具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支离破碎……”
“沈小姐。”
我沉浸在剧情里,没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直到一声重重的咳嗽声传来:
“咳咳……沈小姐!”
我惊了下,抬头望去,就见门口站了四五个白衣大褂,陈浩的主治医师张医生也在其中,刚才就是他出声叫我。
一行人里,还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模样,五官端正,气质温和,朝我颔首。
除了张医生外,都是我不认识的,此时看我的神情却似笑非笑,颇有些古怪。
我微讶,站起身浅笑着朝走近的一行人打了声招呼。
张医生笑着握拳抵唇清咳一声,郑重给我介绍:
“沈小姐,这两位是国内最顶尖的脑科专家,胡教授、孙教授,是专程过来对陈先生的病情做会诊。”
听着这,我脑子里竟莫名闪过霍炎宸的脸,之前陆司南好像说过,他会请专家过来。
果然,张医生下一句就印证了我的猜想。
“对了,这位是崔助理,两位教授就是他老板霍先生邀请过来的。”
他话音落下,那位崔助理就挂着笑脸朝我伸手:
“你好,沈小姐,我是霍炎宸先生的助理,崔远。在陈浩先生治疗的这段时间,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压下心头复杂情绪,伸手轻握:“崔助理,麻烦你了。”
与两位教授寒暄完,又简单聊了下陈浩这两天的情况,那位满头灰发的胡教授却突然打趣道:
“沈小姐,陪病人多说话是好事,但也尽量挑一些有意义,对病人来说有美好回忆的话题,目的就是为了能激起他的求生意志。”
"这个恐怖故事嘛……可能有些血腥,恐怕会让病人潜意识里对生活充满恐惧感,不利于他大脑的恢复。”
等一行人离开后,我脸上的滚烫还没有散开,双手轻拍脸颊,半晌后才恢复过来。
看着双眼紧闭的陈浩,想到胡教授的一番话,不禁蹙眉,到底说什么才能激起他的求生意志?
他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一路顺风顺水,事业有成,家里期盼已久的孩子,现在也有女人替他怀上了。
除了我跟他闹离婚的事让他受了些挫折,我想不出他的人生里,还有什么难以承受的打击,能让他宁愿昏睡也不愿醒来。
我不由嗤笑:“陈浩,你就是个懦夫!多少人倾家荡产都还在拼命活着,你却屁大点事就躺在这不想醒来面对。”
说完,静静站了良久,我才离开。
我回到花店没多久,沈曦阳也汗流浃背地跑了过来,对着空调猛吹了好一会儿,才一脸忧心忡忡道:
“姐,怎么办?那个录音笔,售后说闪存芯片坏了,很难修复数据,让我们拿去别的地方看看。”
我微蹙眉:“品牌售后都处理不了,还能拿给谁弄。”
“我问下朋友吧,看他认不认识搞技术厉害点的。”
沈曦阳挠挠头。
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别给我到处认识些乱七八糟的人,把心思放在训练上,不是说让你去参加集训吗?”
这蠢货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跑步快了,所以当初给他找学校,也是凭着这项特长才进了体校。
沈曦阳咧嘴笑:“还有半个月呢,急啥。”
“录音笔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跑断腿也给你找到人修好。”
见他又开始拍胸脯,大包大揽,我嗤笑一声。
就在这时,我手机响起,看了眼屏幕,竟是我爸打来的。
不由分说接起,刚叫了声爸,电话那头就响起我爸满含复杂情绪的声音:
“小月,陈浩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我微怔了下,下意识望向一旁略有些心虚的沈曦阳,顿时明了,不由瞪了他一眼。
陈浩的事情实在没必要告诉父母,除了多两个人跟着操心,对陈浩的病情也没任何帮助。
“爸,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还没醒,今天刚请了两位专家过来,应该很快就能醒了。”
我笑着安抚,电话那头静了片刻后,却传来一声长叹:
“他这个情况,要是一直不醒怎么办?你就这样照顾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