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神飞速转向舞台上。
糟了,薛繁有危险!
脑子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一跃而起,冲到台上,挤在井上雅人与薛繁之间。
薛繁很惊讶:“程羽栗,你怎么上来了?”
井上雅人歪头问我:“这位小姑娘是?”
我扭头看向他:“我也是来互动的,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薛繁把我的脑袋往前掰了一点:“他在这里。”
井上雅人抚掌大笑:“当然不介意了,游戏嘛,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了。”
他略微弯腰,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那请两位观众站到我们的樱花女王身边吧。”
我和薛繁走过去,分别站在那个女子的左右手边。
在台下时,我离她有些距离,没仔细留意她的脸,如今骤然靠近,她脸上的每个毛孔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人,偏偏嘴唇却嫣红一片,十分突兀。两边嘴角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不自然地向上吊着。两只大大的眼睛黯淡无光,像是不会转动的死鱼眼。
我的判断是对的,她真的不是一个活人。
准备就绪,井上雅人挥动手中的金色权杖,一声大喊:
“偉大な奇跡を目撃しよう!”
在他喊出咒语的那一瞬间,我感觉眼前的光线一暗,紧接着,一条黏腻阴湿的大舌头舔上我的脸颊。
我知道,那不是舌头,是头发。
幸好我早有准备,迅速从兜里掏出一把剪刀,揪住那缕头发,一顿咔擦咔擦。
既然是头发,那必然是会怕剪刀的,何况我还在这把剪刀的刃上抹了至阳至纯的公鸡血。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团头发爆发出一阵尖锐的鬼哭声。
它一声“he——tui!”,忙不迭地把我们三个人吐了出来。
薛繁一脸茫然地站在台上,而我手里则拽着一大把湿漉漉的头发。
“井上先生,很精彩的魔术。”
我把那束头发端正地放到井上雅人手里,然后拉着薛繁跳下舞台,徒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深藏功与名。
井上雅人尴尬地笑了两声,挥手让那位樱花女子下场。
“多谢这位小姑娘的配合,想必大家还未观看尽兴吧,没关系,接下来我还有一场特别表演。”
“为了这场表演,我提前准备了一整年,史蒂文,请你帮我把道具搬上来。”
他的话音刚落,一名年轻的金发服务生推着一个沉重的木箱上台。
薛繁一看到他,瞬间激动了起来:“程羽栗,就是他!把红酒泼我身上的那人!”
一听这话我就精神了,睁大眼睛往台上看去。
那个金发的外国小哥,皮肤有一种病态的苍白,颧骨高突,脸颊的肉深陷了进去,眼底惨红一片。
井上雅人拍了拍手,微笑着,推开面前那只木箱的盖子。
“那么,请各位尊贵的来宾,欣赏一下我为你们准备的特别表演吧!”
看到木箱里冒出来的东西,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只木箱里冒出一阵滚滚黑烟,紧接着,无数精灵鬼怪争先恐后地从里面钻了出来,在观众席上面飞来荡去。
“OMG——Holyshit!Whathaened?”
“Этоневозможно.Этоабсолютноневозможно.”
“这效果也太真实了吧!井上先生牛逼!”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那位瘦削的金发服务生笑了,勾起嘴角,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
我直觉他说的话不对劲,可能会有重要线索,便叫薛繁给我们翻译。薛繁小时候在国外生活过,对于同声传译信手拈来。
“他说,你们这群恶心的富人,仗着有几个臭钱欺压良民,害我全家人都死了,你们也都给我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我的心重重地咯噔了一声,这居然是一场有预谋的复仇!
就在这时,天花板上飘下来一个手里拿着铜镜的女鬼,她飘到其中一个观众身前,眼波流转,细声问道:“你喜欢我吗?”
男人不知所以,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见那个男人沉默不语,女鬼顿时就怒了,一只鬼爪径直穿过男人的胸膛,掏出他的心脏,放在嘴里大快朵颐。
吃完后,她又飘到下一个男人面前:“你喜欢我吗?”
那个男人见证了刚才那骇人一幕,吓得大惊失色,慌忙点头:“喜欢喜欢,我喜欢你……”
女鬼满意地笑笑,举起铜镜,透过铜镜的反光去观察那个男人,下一秒,她七窍生烟,怒不可遏,反手又是一爪,掏出了那个男人的心脏。
“你竟敢骗我!”
血花四溅,周围的人都吓傻了,纷纷尖叫着,四散而逃。
我知道这只女鬼叫做青女房,生前是一名女官,在入宫之前曾和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定下了婚约,可没想到她入宫后,心上人立马变心,娶了别人家的女儿,青女房听闻这个消息后郁郁而终,化为一只蓬头垢面,怨气极深的女鬼。
她喜欢到处问男人喜不喜欢自己,如果说不喜欢,她即刻就会把人杀死。如果说喜欢,她就会透过铜镜去观察那个人的真心,发现他们是在骗她之后,照样会将人杀死。
我从包里掏出七星剑,刚想要上去收服她,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臂拦住。
“姑娘,我迷路了,请问你能告诉我我现在在哪里吗?”
我不耐烦地转头一看,看清来人的那一刻,顿时愣在了原地。
拦住我的那个男人一身书生打扮,背着个大背篓,嗓音很温和,但诡异的是,他的脸部很平坦,该有眼睛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即刻反应过来,抓起他的手掌一看,果然,掌心处有一只睁开的血眼,正好奇地盯着我看。
这只鬼叫做手之目,生前是个盲人,在穿过一片渺无人烟的草原时,被一伙强盗夺走钱财并杀害。由于死得过于凄惨,他无法安息,于是每晚都在野外不断徘徊,寻找杀害自己的人。
但他的眼睛看不见,心中充满不甘,在这种执念下,他的手心长出了眼睛,一到满月之夜,手中的眼睛就会睁开,借着月光四下寻找仇人。
鬼倒是不坏,甚至有些可怜,所以我没打算打散他。
我抓起他的手腕,把他带出客舱,然后丢进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