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薛繁的求救声,我眉毛一跳,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入眼便是好大一张床,和床上交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我忍不住“嘶——”了一声,眯起一半眼睛,不忍细看。
薛繁是被压在身下的那一个,他一看见我就疯狂呼喊:“他是男的!男的!你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是被强迫的!”
我愣在原地,目光转移到那个穿着黑袍的男人身上。
他缓缓转过头,门外的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张极其惨白的脸。
他的衣领高高竖起,两只眼睛碧绿,嘴唇鲜红,嘴角还有两颗尖尖的獠牙,跟电影里的卡通形象一模一样。
我的瞳孔骤然一缩,这艘游轮上居然有只吸血鬼!
吸血鬼怎么打?也没人教过我啊!
中国的剑,能斩外国的鬼吗?
我按下心中慌乱,从腰间抽出桃木剑,紧紧地盯着它的双眼,嘴里念念有词:“你过来啊!”
吸血鬼疑惑地看着我。
我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他应该听不懂中文,于是立马切换成:“you,eoverhere!”
吸血鬼面色一变,仿佛受到了某种挑衅,龇牙咧嘴朝我飞扑过来。
我铆足了全身的劲,挥剑向前一刺,然而桃木剑在接触到它坚硬的胸口后,“啪”的一声断成两截。
啧。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迈出脚,一个飞跃,往门的方向跑去。
背后响起薛繁绝望的大叫:“程羽栗——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我还想这趟结束后给你介绍生意来着,你怎么忍心看我去死啊!”
我的脚步在离门一步之遥的地方顿住,回过头,隐秘一笑。
“放心,我只是关个门而已,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出去了可不得了。”
随着房门的合闭,室内光线骤然变暗,只剩下吸血鬼眼里的森森寒光。
薛繁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程大师,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幸好我总是习惯性地塞几个道具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会儿还真派上用场了。
我咬咬牙,从兜里掏出那张价值不菲的“天雷引”符。它是由千年雷击木制成的纸张,能形成雷阵,消灭世间的大部分阴魂邪祟,其威力势不可挡。
“天雷引”效果虽立竿见影,但使用它也有缺点,就是需要付出巨大的精神代价,且如果使用不当,还会引起反噬,譬如击中使用者自己。
因此我只有在精神力满格的情况下,才会考虑使用这种危险的符咒。
吸血鬼的黑袍化作翅膀向我飞来,我把“天雷引”往上一抛,迅速掐诀念咒,下一秒,头顶上方出现一道细密的金色雷网,闷雷滚动声此起彼伏。
那张雷网锁定了地上的吸血鬼,闪烁着威势的光,逐渐缩小范围朝它盖去。
那只吸血鬼无处可躲,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那张雷网给消灭了。
薛繁看到这一幕,满脸震惊,嘴巴都合不上了。
“沃草,程大师,你的道具一个比一个牛啊!”
我弯起嘴角,刚想说声“小意思”,然而心中念力突然出现一阵波动,头顶原本散去的乌云重新聚集,一道金色小雷从中落下,轰隆一声劈在了我的脑门上。
那瞬间,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头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我的脑海里挣扎着想要出来。
我紧紧皱起眉头,用手按住太阳穴,试图让头痛缓解一些。然而,头痛却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人正在用锤子敲打我的脑袋。
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我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程羽栗——”
薛繁一声大吼,冲过来抱住我软绵绵的身子。
我翻着白眼,四肢无力,嘴里不停念叨:“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薛繁双眼通红,急得快要哭出来,“程羽栗,你是不是要死了?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进来救我的,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有事了……”
我持续绝望:“完了完了完了,脑子被雷劈了一下,这回期末的高数肯定要挂科了……”
“……”薛繁瞬间止住了哭意,嘴角抽了抽,似乎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缓了好一会儿,大概有十几分钟,我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了,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是不是真的没事啊?”他还是有些担忧。
“死不了。”我拍拍屁股上的灰,往门外走。
比起自己受伤,我更担心的是这艘游轮,居然短短一天就出现了两种鬼怪,还都是外国鬼,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发鬼是日本的,吸血鬼是欧洲的,下一个出现的又会是什么?埃及的木乃伊?英国的血腥玛丽?还是美国的安娜贝尔?
怎么,我华夏的僵尸没有排面了嘛?
薛繁不敢再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屁颠屁颠地跟在了我身后。
我感觉被雷劈了一下后,脑子变得有些迟钝,不太灵光,看东西都有重影,不知道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创伤。
是暂时性的最好,是永久性的也没关系,反正我的倒计时未到,可以随时结束重开。
唉,这一波,我受老罪了。
不过也挺值,至少换过来一个生意。
我问薛繁,是谁遇到了麻烦?
他摸着后脑勺支支吾吾,不正面回答,说等这次游轮之行结束了再告诉我。
随便吧,我现在脑袋有点沉,跟我说了我也未必记得住。
回房间后,我就躺在床上蒙头大睡,任谁也喊不醒,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一睁眼,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我床前。
我揉揉眼,眼前两个身影重叠又分开,分开又重叠。
我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睡一觉醒来,我的重影还没治好。
这时候,陈柳惊喜地喊了一声:“小栗子,你终于醒啦!”
然后她给我递过来一杯水。
我看着眼前两杯一模一样的水,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接其中一杯。
手在空气中划过。
我尴尬一笑,又去接另一杯。
可没想到,手再次在空气中划过。
我心里一紧,内心惊疑不定,为什么两杯水都摸不到?
对面,传来陈柳略微颤抖的声音。
“小栗子,我给你端水是十几秒之前的事情,你现在在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