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真正融入大学之后,我发现大学生活远比我想象中要平淡,不过这正合我意,我喜欢平平淡淡没有波澜的生活。
我努力学习,积极参加各种活动,想要弥补曾经失去的时光。
我也结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新朋友,他们对我很好,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我的室友萧柯,是个性格酷酷的女孩,她人缘极佳,喜欢打桌球。于是在一个周末,她叫上整个寝室的人,一起去了校外的一家桌球活动室。
我从来没打过桌球,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怕自己露怯。
踏入桌球室的第一眼,我就看见收银台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天花板的顶灯坏了一盏,光线显得有些昏暗,笼罩住他半张脸,只能依稀瞧见他冷硬的轮廓。
萧柯笑着走上前,手臂随意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大方地打招呼:“好久不见啊,邓哥哥。”
“今儿我带来的都是美女,你可要多关照关照啊。”
男人勾起了嘴角,目光扫过我们,嗓音低沉:“行,今天给你们免单。”
话音刚落,收银台的另一个男生立马扔了包纸巾砸在他的头上,气道:“行什么行,你以为你是老板啊,想免单就免单?”
他弯腰把纸巾捡起,扔回去,笑道:“哦,我忘了,这场子是我们赵哥的。”
萧柯擅长察言观色,马上转向那个人,眼底波光流转:“赵哥哥,那你说行不行嘛?”
看到美女对自己撒娇,赵驰有些招架不住,一闭眼道:“行行行,不过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
“赵哥哥最好了,ua~”萧柯给赵驰送了个飞吻,赵驰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去往台球桌的路上,我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他穿着黑色皮衣,偏头点烟,寸长的黑发,显得格外利落。
见我望过来,他坦然地回视我,烟雾缭绕间,他的眼眸中噙上了一层懒散的笑意。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赶紧转过头,不敢再看他。
萧柯一边把球杆分给我们,一边跟我们介绍。
“一进门那个帅哥叫邓君竹,看着挺高冷的,但相处久了会发现这人其实没架子,也开得起玩笑。”
“另一个男的叫赵驰,这家桌球室就是他开的。对了,他们俩都是我们学校的,我们应该叫声学长。”
我默默地听着,信息一一记在心里。
打球间隙,邓君竹拿了饮料过来,他的步伐沉稳,手里托着几杯冰镇可乐,瓶身上还凝结着几滴水珠,映着灯光闪着晶莹的光芒。
萧柯上半身伏在球桌上,单手撑着脸蛋,笑容妩媚动人:“邓哥哥,你请客呀?”
邓君竹回给她一个微笑:“新人待遇,没你的份。”
萧柯一甩她那高高的马尾辫,像只傲娇的小猫:“哼,谁稀罕。”
当他将饮料递给我时,手指轻轻触碰到了我的手背,那一刻,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第一次打?”他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但因为周围喧笑声太大,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你的姿势有问题,要把球杆放在拇指和食指间,形成手架点,就像这样……”他随手抽了根杆,弯下腰,在我边上示范。
我手忙脚乱,努力学着他的动作。
发力往前一捅。
空杆。
再来一个。
空杆。
再来一个。
空杆。
我急得冒汗,手心也滑溜溜的,几乎要抓不住球杆。
那感觉,就像考试时,老师就站在我身后,紧紧地盯着我,看我答题。
不写不行。
继续写又怕写错。
心里绷紧了一根弦,随时可能因为过度的张力而断裂。
这时候,我听见他在上方轻笑了一声。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很想告诉他,你在背后盯着我,我就是会紧张啊。
但长久以来的压抑生活,让我变得胆怯卑微,我不知道该如何与陌生的他解释,他那么耀眼,站在他身边,我只感到无所适从。
于是我低下脑袋,抿嘴不言,拿着杆走向隔壁的空桌。
他追上来,不解地问:“喂,你生气了?”
我头也不抬,回答道:“没有,我就是想自己练练。”
“好,那你练吧。”
他不再管我,转身加入了萧柯她们的行列,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回荡,传到我的耳边。
我一个人站在空桌前,盯着球桌中心的那颗白球,心里如一阵冷风刮过,空落落的。
为什么我总是这样,遇到美好的东西,下意识想要逃避。
或许,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不配吧。
我凄冷一笑,身体靠近球台,微微弯下腰,紧握球杆,目光专注地落在目标球上。
我抬起手臂,调整好球杆与球之间的角度,然后用力一击,主球以一个完美的弧线飞出,撞击到目标球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这个球,进了!
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在我心里升起,我忍不住抬头向隔壁看去。
她们依旧打得火热,没有人关注到我,只有邓君竹,他半眯着眼,远远看着我,然后微微张开嘴,说了一个字。
我看懂了他的唇型,他说的是:“帅。”
像得到表扬的孩子一样,我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看吧,我很聪明的,学什么都快。
刚才的空杆只是意外而已。
接收到信号,他穿过人群,径直朝我走来。
“还要学吗?”
“要。”
“还紧张吗?”
“不。”
“能多说几个字吗?”
“啊?好……好的。”
那天,他耐心地教我打了很久,久到我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我们一行人玩到了深夜。
刚来这里时我很忐忑,临走时却又有点不舍。
是对什么不舍呢?
桌球?好像也没有很感兴趣。
那应该是对某个人吧。
我回头看他,他如锋利的剪影般站在门口,注意到我的视线后,他夹烟的手微微一顿,眼眸温和,望着我笑笑。
我的呼吸凝滞,垂在腿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四目相对的瞬间,心里涌进一股异样的感觉。
如幽深的山谷豁然敞开,风无止息地刮了进来。
灰蒙蒙的天空里,突然一眼望见了彩虹。
可风没动。
幡也没动。
那是什么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