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楼道诡事

等我回到学校寝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覃晴的学霸室友还在图书馆学习,万银悦则不知道去哪儿了。

覃晴坐在床上跟她男朋友视频,搭在床沿上的双脚摆呀摆,笑得很开心。

见我进门,她探头问了我一声下午干嘛去了,我刚想回答,可下一秒她又和男友嬉笑开了。

我插不进去嘴,索性坐在书桌前开始看《周易》。

古文晦涩难懂,我从小文言文学得就不好,此刻看这本书犹如在催眠,越看越觉得那些字像是蚂蚁在爬。

在我将要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寝室门突然被人敲得震天响,吓得我一激灵。

我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走过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脸生的短发女孩,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抬头看看门牌号,神色有一瞬间迟疑。

嘴里还嘟囔着:“我没走错寝室啊……”

覃晴在这时喊她:“莱莱,开门的那是我朋友,你没走错。”

听到覃晴的声音,短发女生这才放下心来,绕过我大步走到覃晴床边,像是一头愤怒的野兽,挥着拳头大喊。

“覃晴,你们寝室那个瘦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大晚上的一个人蹲在楼梯里,楼梯上的灯还是坏的,我买饭回来看见那一坨人差点没被吓死!”

“你也不是不知道,最近咱寝室楼传闹鬼传成什么样了,她还整这死出,怕不是想被姐妹们骂上表白墙吧?”

短发女生好一顿输出,覃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对她连连道歉。

短发女生一挥手:“你道个哪门子的歉,又不是你的错。我来这只是想让你们一个寝室的好好跟她谈谈,让她别做这种神经事了,我们跟她说话她压根儿不理,只能指望你们这些还能说上话的了。”

在覃晴的连声保证下,短发女生终于离开了,临走时嘴上还在骂骂咧咧。

床上的覃晴叹了口气,对我扯起一抹苦笑。

“这种事自开学来就常常有,我都习惯了,只是我们跟她说她也不听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嘛?”

看着覃晴垂头丧气的模样,我沉思了几秒,然后把手机揣进口袋里。

“你就在寝室呆着别动,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覃晴趴在床边的栏杆上,喊住我:“你别去啊,过会儿她自己就回来了。”

我拉开寝室门,对她笑笑:“没事的,我就去看一眼。”

然后不等她回应,就把寝室门合上了。

静谧的楼道里,时不时会传来电梯开合的滴滴声。

我站在安全门外往下望,随着楼梯的延伸,越往下越黑乎乎一团,就像没有尽头一样。

我本来想打开手电筒,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暂时别惊动她。

静悄悄地下了好几层后,我终于在第三层楼梯上看见了万银悦。

看到她模样的那一刻,我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是什么诡异的场景啊,万银悦居然在漆黑的楼道里以一种蹲着的姿势爬楼梯!

几缕黑发被汗浸湿搭在脸上,双脚向前弯曲,身体前倾,两只胳膊紧紧地夹在身体两侧。

一步,一步,笨拙而缓慢地向上爬。

难怪别人会被她吓到,电影里顺着楼梯爬上来的女鬼都没她这个姿势可怕。

随着万银悦越爬越高,我也在不断往后退,始终跟她保持半层楼的距离,确保自己处于她的视线盲区。

等到了五六层之间的楼梯拐角,她突然停止了动作,站起来,迅速往楼下跑。

她的动作太快,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愣了几秒,我才急忙追了下去。

幸亏她没跑远,到了一楼就停了下来。

我静悄悄地观察着她,可让我摸不着头脑的是,她居然又蹲了下来,开始顺着楼梯往上走。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到底要爬几次啊?瞧着她身材瘦瘦小小的,体力居然这么好吗?

更诡异的是,她爬楼时根本没有目视前方,而是扭转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后跟。

这个姿势让我联想到从前在农村老家时,老母鸡带着自己刚出生的鸡崽子走路的场景,老母鸡会时不时回头看看自己的孩子有没有跟上来。

等等,老母鸡……?

一种可怕的念头在我脑子里炸开。

万银悦学着老母鸡的姿势,难道是在带领着什么东西上楼吗?

可是我有阴阳眼,并未看见她身后跟着什么东西啊。

还是说,就是因为那个东西没有跟上来,所以万银悦才一遍一遍地重复上楼这个动作?

我带着满腹疑虑,又眼看着她爬了十几分钟的楼梯。

这个姿势乍一看非常恐怖,但看久了也很单调。

我再没有其他有用的发现,便悄声从楼梯间退了出去。

或许是被岑司的病传染了,当天晚上我就觉得不太舒服,身体隐隐发烫,于是十点不到就上床休息了。

闭上眼后脑子里一直回放万银悦蹲着上楼的场景,怎么睡都睡不好,非常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沉入梦乡,但很快我又被一声沉重的叹息声惊醒。

那声音仿佛正贴着我的耳朵,余音悠长,等我猛然睁眼时又戛然而止,重归寂静。

我揉揉眼,习惯性地掏出枕头边的手机。

凌晨01:34。

对面的被窝里还亮着幽幽的光,那是覃晴的床铺。

就像大学里所有热恋情侣一样,她每天都要抱着手机和她男朋友聊到深夜。

我咬着唇,试探性地给她发了个消息。

“寝室里好黑啊,我想上厕所,你能不能下去开个小台灯?”

对面的被窝动了下,紧接着我收到了回复。

“不行哦,你怎么不自己下床去开呢?”

我继续发:“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其实我有夜盲症,一到晚上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覃晴很快回复:“你什么时候有夜盲症了,不会是为了偷懒现编的吧?算了算了,大小姐,我这就回来为您爆灯。”

我皱了皱眉:“什么回来?你不是就在床上吗?”

“程羽栗,你脑子睡傻了吧,我早跟你说我去食堂了,问你要不要带饭你也不理我,只顾着睡觉。”

“怎么着,后悔了吧?”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上打字不停:“不是,凌晨一点去食堂吃饭,开什么玩笑?”

“你要是去吃饭了,那你床上的是什么?鬼吗?”

消息一发送,我瞬间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转头看去,昏暗的光线下,覃晴的床上确实有一个人形鼓包,而且依稀能看出被子在起伏,像是一个人在呼吸。

“凌晨1点?现在明明是中午1点啊。”

“你不是睡迷糊了吧,连白天晚上都分不清了。”

覃晴似乎是怕我不信,还附上了一张自己和太阳公公的合照。

但她拍照技术实在太烂,五官背光还糊作了一团,刻意夸张的笑脸像是个露出眼白和尖牙的恶魔,诡异至极。

深呼吸了几口,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我在聊天框里输入:

“覃晴,我好像遇到麻烦了,你现在赶紧回寝室,把床上的我叫醒。”

可能是看我语气过于严肃,再加上最近整栋女生寝室楼确实诡事频发,覃晴没再调侃我,答应了一句说立马回来。

如果是我猜的那样,我现在正处于一个鬼域。

鬼域,顾名思义,就是鬼魂居住的空间,与人类世界共存但又不处于同一个维度的领域。

我从小就经常被鬼压床,有时候闭着眼也能看清周围的景象,那个与现实无二的领域就是鬼域。

人类在正常情况下是看不见这个空间的,不知道今天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醒过来。

覃晴看我这边没有消息了,直接弹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我按下接听,对面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歪?”

接通视频时忘记调小音量,这一声“歪”像个惊雷一样在静谧的寝室炸开,把我脑子都炸迷糊了。

我僵硬地转过头,发现,对面床上的鼓包陷下去了。

“栗子,你能听见吗?你那边好黑啊,我看不清你的脸。”

手机里还在传来聒噪的女声,我心里骂了一声,急忙调小音量,伏低身子。

静默了几秒钟,她仿佛察觉到了我这边的不对劲。

屏幕里,覃晴的脸逐渐靠近摄像头,她的眼睛本来就大,此刻更是睁大到了夸张的地步,像极了最近短视频里很火的蚊子视角。

紧接着,我听到了她颤抖的气音。

“程羽栗,小心,你脑袋边上有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