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俐用拇指擦去了美兰眼角的泪水。
她不再年轻，指腹也不再柔软，带着一点点粗糙的褶皱。
可这样的手，落在美兰的脸颊上时，却让美兰有种被母亲关爱的感觉。
陈俐没有孩子，可学校里的学生们，每个都是她的孩子。
我站在楚远池的身边，看见这一幕险些也落了泪。
楚远池轻轻环住我的肩膀，让我整个人的重心靠在他的怀中，低头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额头，无声地安慰着我。
“你们是怎么找到美兰的？”
“有线人上报，说看到过和美兰相似的人出现在附近的城镇中，我立刻派人去查，确定身份之后，就带了回来。”
“她……”
我张了张嘴，想问美兰有没有受罪。
可话即将出口的时候，又立刻停了下来。
什么叫受罪呢，美兰从被带走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是在受罪了。
楚远池知道我要问什么，他叹了口气，“被赵浩正他们拐卖的妇女，很多因为转卖了太多手之后，彻底失去了音讯，还有一些已经死了。能被找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于其他的一些事……
还有什么比人活着回来更重要吗？
小金抱着美兰哭得很伤心，美兰这个时候已经从陈俐的口中知道了小金为了找她做的那些蠢事。
又气又感动。
牵着小金的手，看着她没有指甲的十指，哽咽道：“你是傻吗？怎么敢一个人出来找我，你好不容易才有了安稳日子，不好好待着非要去找罪受。”
“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小金笑嘻嘻地安慰道：“没事的，只是指甲而已，还会长出来的，最多就是看起来比别人的手丑一些，你知道的，咱们干农活出来的，有几个人的手好看呢？我也只是和他们一样罢了。”
“怎么会一样呢。”
美兰流着泪摇摇头，到底没有继续说什么。
她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小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继续说下去，也只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罢了。
陈俐还要送美兰回家。
她的父母为了找她，急白了头发，现在也该让他们二位放心了。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我身边一刻不离的楚远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笑着拒绝了我要跟着一起离开的话。
“我和小金去就好了，你难得出学校一趟，不如就在城里逛逛，也替我们多感谢一下楚署长。”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的脸瞬间就红了，急忙想要和楚远池拉开距离，表示自己今天来并不是想要和他见面，只是为了见美兰。
可这个时候楚远池却表现得十分强势。
他环着我肩膀的手微微收紧，将我固定在怀中，在陈俐面前表现得十分的亲昵。
“麻烦陈校长了，我和文舒还有些事情要谈，就不陪您走这一趟了。”
校长，文舒……
亲疏远近在这个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
陈俐也不是没有被人追求过，也是哦感受过爱情的，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当下也不愿意继续挡在两人面前做电灯泡。
“好，你们慢慢聊聊，晚些记得把人给我安安全全送回来就行。”
当我看着陈俐越来越远的背影，气得给了楚远池肩膀一拳。
“你在校长面前瞎说什么呢？”
我这一拳看着重，实则根本没用什么力，可楚远池偏偏装作一副受伤的样子，吃痛地嘶了一声，皱着脸看向我。
“你下手够狠的啊，生得这般好看，又下手这般狠，不会是个毒美人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哪里有下重手，再说你堂堂楚署长要是不乐意，我难道还会有动手的机会吗?”
楚远池大笑几声，贴着我的额头，哑声道：“说的对，就算你是毒美人我也乐意，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
他这话太过直接，我一时不敢接下去。
楚远池也没有纠结，他带着我回到办公室，隔绝了一拳想要看热闹的目光。
“你的腿还好吗？”
“好多了，虽然大多时候还要坐轮椅，但是偶尔也能撑着拐杖走走。”
现在已经是恢复到最好的状态了。
腿部能感觉到一些力量，但是还是有些部位的肌肉没有反应，因此脱离了拐杖等工具，我还是没办法独立站起来，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奇迹发生。
如果没有奇迹，或许这辈子，我只能这样了。
我已经接受了我未来可能会站不起来的可能性，因此表现得很平静。
但楚远池显然还没接受。
听完我的话，他瞬间红了眼眶。
硬汉透露出脆弱的表情，这种反差感令我的有些移不开眼。
一部分是觉得难得一见，还有一部分带着一种既激动又兴奋的怜爱感。
“好啦好啦，还没到那个时候呢，万一有奇迹发生，我很快就能站起来了。”
“你又骗我。”楚远池知道我是尽量再说一些好话逗他开心。
他不想辜负我的心意，因此稍显粗鲁地用手摸了一把脸，立刻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他盯着我的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突然冷不丁开口道：“文舒，我娶你吧。”
“什么？”我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子说。
“我娶你吧。”他再一次开口。
“我是警察，工资不算低，养你和小同绰绰有余，我们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有种猝不及防的无措感，脑袋里就像搅着一团浆糊。
“你……你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
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身为署长，平时比较忙，尤其发生了拐卖案后，更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
我们的了解和接触，都不到能谈婚论嫁的地步。
尤其我已经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对待感情我更加慎重了，不想再经历一次被背叛的感觉。
我害怕害怕楚远池只是一时兴起。
万一他冲动求婚后，发现我们并不适合，到时候也像林业一样，找到自己更喜欢的人，我怕我承受不住了。
我会崩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