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放下杯子，声音有些嘶哑：“你不是已经逃走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不怕我把你再抓回去吗。”
他说得恶狠狠的，我眼皮跳了跳，控制住自己下意识想逃走的反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后手一些。
“林业，我这次约你出来，想谈我们离婚的事情。”
这段话早在我的心里反复排演许多遍了，开口之后干脆也就不停下，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和沈小姐马上就要结婚了，她很爱你，你不该辜负她，有我在这中间，只会影响你们的感情，尤其会伤害到沈小姐，所以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想一想，不要让我们之间的问题在发生一遍了。”
“你倒是很大方，柳文舒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爱的。”我坦然道：“但我爱的是那个纯粹的，只喜欢我的林业，你还是他吗？”
我的目光扫过他的脸，试图在他脸上找出一点点记忆中那个温柔少年的影子，但什么也没有找到。
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年龄，在命运的漩涡中，我和他都不是当初的那个样子了。
“你对我的感情难道就纯粹吗？”林业眼里燃起怒火，“你嫁给我就是一场交易，我们各取所需，这个时候谈感情未免太过于可笑了吧。”
“林业。”我深呼吸，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
即使已经在心里对自己说了无数遍不在乎，但在听到他质疑自己曾付出的真心时，还是会钝痛。
“我管你相不相信，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不会和一个爱的人过一辈子，当初嫁给你，是因为我爱你。”
“我不知道你和柳家有什么嘛交易，关于我们的婚姻……我也是最近才了解内情，你把对柳家的仇恨无缘无故投射到我身上，这很不公平，至少你应该让我了解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我的话戳中了林业的内心，让他相信我的感情并非虚假的。他靠在椅子上，肩膀像是卸了力，垮了下来，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我说过的，你不能离开我。”
“你不能这样。”我摇摇头，“我们之间剩下的只有回忆了，但人不能只靠着回忆过日子，时间不停地向前走，我们也该向前看。”
我对沈落落没有什么好感，毕竟是她插入了我的生活，扰乱了我的人生。
但我也因为这些变故成长了很多。
或许失去和得到总是这样相伴相生，我得到了这么多，已经很满足了，对于那些失去的东西，我表示祝福。
在陈俐女校任教的这段期间，我见过太多太多不同家庭，不同样貌的女孩，她们的处境各有各的艰难。
所以，即使我对沈落落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希望她因为林业的优柔寡断受伤。
她可能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她对林业的感情是真的。
我恨她，但我更恨背叛我的林业。
可如果恨林业……我又无法说服自己忘掉他为了我而做出的让步。
命运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它让我和林业相爱，却给了我们不同的立场，然后让这份爱渐渐磨灭，只剩下一地的鸡毛。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林业望着我，放在桌子上的手向前探去，又停在半空中，无助地抓了抓，似乎想握紧什么。
“我只是希望我们两个人都能好好的，我们没办法继续在一起了，继续下去也只会痛苦，你没办法忘掉我们两家之间的恨，就算沈落落不出现，你的身边也会出现别的女人。”
他是在借这种方式折磨我们两人。
但他或许在那么一刻，也曾对乐观开朗的沈落落动心。
我并不想那么早把照片拿出来。
如果我的话能让林业想明白，没必要一下子走到最难看的那一步。
但是我的想法或许还是有点天真了。
林业陷入自己的思绪，沉默了很久，等到桌上的咖啡都已经凉透了，他好像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缓声道：“我不同意。”
刚刚的几分钟，他的内心不断地撕扯挣扎。
但他依旧看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
他只能像孩子一样遵从自己的内心，将渴望的东西都攥在手里。
就算我恨他，也好过他因为做出错误的决定而痛苦。
听到他的话，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知道我没那么容易说动林业，毕竟他是那样自信贪心的人，可当这个结果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是有点难过。
拥有的羁绊太少了，而现在可能又要失去一条。
“或许你看了这个之后，会重新考虑这个决定。”
我拿出了楚远池给我的照片。
林业随意的扫了一眼，然后面色如同冰霜一般，瞬间凝固住了。
他紧张地从位置上弹了起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又做了下去，但还是十分心慌地察视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后，他才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用一种忌惮的目光看向我。
“你哪里来的照片。”
他伸手想要抢过去，却被早有防备的我避开。
“自然有我的方法。”我说。
人总不能一直被人拿捏在手里。
哪怕是自己之前从未放在眼里的人，或许哪天，也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这张照片令林业有些措手不及。
他当初十分想逃离母亲的掌控，其中一个方法便是出国。但林业知道这很难，就算他说服母亲同意，身边也一定会跟满母亲的眼线。
可他无法反抗，他如果不听从母亲的安排，就会被断了所有的经济上的支持。
所以，他昏了头，找到了日本人合作。
他愿意提供一些“无伤大雅”的消息，只要他们愿意帮助自己躲开母亲的控制，去日本留学。
他没有想到，自己和日本人见面的时候，居然被人拍了照片，甚至这张照片还出现在了我的手中。
他开始害怕，看着我的脸神情复杂。
虽然这场交易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发生，但如果这张照片流出去，对他和林家都会是毁灭的打击。
商人重利。
但在一些问题上，家国立场比利益还要重要。
他绝不能让我把这张照片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