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陈俐手上还提着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菜篮子，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吃力，小同忙上前接过，小心翼翼放在地上。
她这才空出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向我解释道：“学校有在校吃饭的孩子，园子里那点菜不太够，所以就需要每日再买点。”
“学校还包饭吗？”小同问。
她闻言笑了笑，还没说话，钱小金就替她回答了。
“不包的，但是陈校长看我们总吃不饱，所以就自己补贴我们了。”
“你们这么多人，都补贴吗？”小同惊讶道。
这哪里是教书啊，这分明是做慈善吧。
“左右我孤家寡人的，钱留着也用不完，还不如拿出来帮助一些需要的学生，她们能来我这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陈俐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了招手又叫来一个学生，让她跟着钱小金一起把这些菜送到食堂。
等到学生们都走远了，她才转向我，“怎么不在医院多休息一段时间，你这腿……”
“我的腿已经没什么事了，医生说只要好好养着，慢慢就会好了。”
这不算是说谎，我的腿最大的问题就是骨头断了，眼下除了好好养着，也没有什么别的有效的方法。
况且在医院多呆一天，就多花一天的钱，总这么麻烦陈俐，我心里也不太舒服，不如早一点出来，能早一点报答她。
陈俐是个多聪明的人，虽然我没有明说，但是她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没必要如此，我既然决定帮你，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么多的。”
我只是抿着唇看向她。
事到如今，我已经出院了，再说这些也没意思，当务之急是安排好我和小同的住所。
陈俐本来提议让我和小同住到她的家里去，平时她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学校，很少回去，干脆就把房间让给我们，这样住着也算自在。
我和小同赶忙拒绝。
哪有让主人出去住，客人却占了房子的道理。
“既然我是来工作的，不如就让我和小同住在学校吧，平时也能帮你多照看着学生，你身体不好，正好多回家休息，也能少来学校两趟。”
“我请你来是教本事的，怎么好麻烦你帮我看着学校，再说了学校环境不好，你这腿……”
陈俐皱眉，觉得这个提议不太合适，我忙继续劝说道：“就是我的腿现在这幅模样，住在学校才最好，平时上课也能少走几步路，上完了就可以回去休息。”
我这样说，也有几分道理，陈俐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但还是嘱咐了厨房，给我每天多煮一个鸡蛋补一补。
厨房的做饭的阿姨，名叫徐红，是个外地来宋城定居的寡妇，陈俐看她没地方落脚，怪可怜的，就请到学校给孩子们做饭了。
因此徐红十分感激徐红，听见她说要多多照顾我，更是上来打听我的口味和喜好，倒是让我受宠若惊。
在学校呆了三天的日子，比我过去过的几十年还要快活。
上午，我跟着孩子们一起学知识，下午我便去大班教那些年纪大一点的学生刺绣。
刺绣是个细致的活，不但眼神要准，手也得灵巧。
才上了几天课，我就注意到班里大多数的学生，并不适合这门手艺。
他们大多数是劳苦出生，从小就帮着家里干活，手上都是各种死皮和茧子，不但会刮坏布料，相对来说也不太能控制好力度，差了一分巧劲。
可是看着她们满是希望的眼睛，我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只能嘱咐她们回到家里，多用温水泡泡手，尽量保持手的柔软度。
又过了几天，陈俐找到我，我们在办公室闲聊。
“我本来以为你还要适应一段时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已经融入学生们了，我看了你教她们绣的东西，已经像模像样了，她们都和我说，觉得文老师教得很有意思。”
“是孩子们都很认真。”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几日我主要是向她们讲解了针法。
为了让她们更好理解，配着教了几个简单的图样，连入门都还算不上。
“不用谦虚，你做的已经很好了。”陈俐叹道：“很多老师，来我这里教了两天，就告诉我她交不了，然后直接离开了。”
“我看得出来，你是有认真地在教她们，所以她们也才会这么喜欢你·。”
“陈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于是抬头看向陈俐，开口道：“其实这几天下来，我觉得我教的这些东西，对她们大部分人来说，可能没有什么作用，她们大概没办法靠这个养活自己。”
“我知道。”陈俐在我话音落下的那一秒，立刻答道。
“我在邀请你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还请我来？”我不解。
“文舒。”陈俐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怎么措辞，我没有催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等待她的话。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道：“我只是想给她们一个接触这些东西的机会。”
“我知道他们大多数人从小就干苦力，力气大，能吃苦，耐力好，干什么都十分迅速，反倒是这种精细的活不知道怎么干了。”
“但这不代表她们，就从此失去了学习这项技艺的权利。大班关于技术的课程，一直是看自愿的，但是你的课，她们每次都来，这就代表着她们是希望学习刺绣的。或许最后她们大多数人，并不能靠这个养活自己，但是他们至少能够在学自己喜欢的技术时，获得内心的满足感。”
“既然这样，那么我请你来，这个决定并没有错，而且你也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我这才发现，之前是我想偏了。
我过于注重结果，只想着这件事最后有没有用，对自己有没有帮助。
从而忽视了过程。
有价值的不只是结果。
不断进步的过程也同样重要。
见我明白了，陈俐没有多说什么，让我平常心，就像之前那样继续教大家。
不过她这次来倒是有件别的事情。
“我过几日需要出差一下，学校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想来想去，只好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