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吵吵闹闹，温玉雪本该习惯。
但这一次，祁朋兴似乎动了真格。
他上前，狠狠地拽住祁刘氏的手腕，目眦欲裂：“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这些年做了什么？不过是被你蒙骗久了，觉得如今再计较已无所谓。你给我记住，这里不是姜州，而是京都！在这里，可没有人会给你撑腰！”
上一辈的恩怨，其实温玉雪不太明白。
但是隐约猜得到，当初祁承星和他母亲离开祁家，肯定是与祁刘氏有关的。
而且这些年，恐怕祁刘氏没少坑祁家。
只不过在姜州，祁刘氏还有娘家。
如今在京都……
祁朋兴双眼赤红，死死盯着祁刘氏：“这匣子我从前的确说过给你和俊哥儿，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俊哥儿好好的孩子，被养成今日这模样，都是你的过错！你以为若不是我在二殿下跟前儿一力担保，他还能参加明年的春闱吗？！”
这些话他本不愿在温玉雪和祁承星的面前说。
只是事情至此，也没有什么可隐瞒。
祁朋兴喝多了酒，并不在乎旁的，一股脑将要说的话统统说出口来：“他在姜州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丢光了祁家的脸面！又将书院的师傅们全都得罪，竟无人敢为他写一封荐书。他考上举子之后，可还有做过半点儿他该做的事情？”
祁朋兴将已经受到惊吓的祁刘氏狠狠地甩开：“整日不是吃喝玩乐，就是逗弄女子。不上进就罢了，还变着法地花钱。连赌瘾都染上了，若不是你，他能到今日这一步吗？”
和上一世祁紫俊成了状元那般骄傲的模样相比，这一世的祁紫俊的确太过落魄。
祁刘氏被祁朋兴推倒在地，祁紫俊似乎才总算看不下去一般，上前扶住祁刘氏，怒目圆睁地盯着祁朋兴：“父亲若瞧不上我，只管冲我来就是了。母亲伺候父亲这么多年任劳任怨，父亲何必将气撒在母亲的身上？没得叫人笑话，以为父亲入了京，就六亲不认了呢！”
“哈！笑话？”祁朋兴上前，毫不留情地将脚落在祁紫俊的身上，“让咱们祁家成了笑话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祁紫俊！你不会真以为，你自个儿很了不起吧？祁紫俊，你那举子之名，只怕是给人笑话的吧？我有时候真希望，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知不知道你母亲从前都做了什么？要不是她，我怎么可能和星哥儿的母亲走到那一步？！”
这么多年，他总算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人人都道我负心薄幸，我都承认。说我是个不够格的父亲，我也承认。可你们凭什么说她刘氏尽心尽力？她这些年里亏了祁家多少钱，用祁家的名义在外头做了多少坏事，难道你祁紫俊不知道吗？”
看样子祁朋兴并不傻，只是一直在家中装作个糊涂“翁”罢了：“温芙蓉的事情，秦若雪的事情，还有那个元音公主。若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贪得无厌，你的日子能过成这样？”
憋屈了那么些年，此刻的祁朋兴，好像才有机会将心中所有的愤懑发泄。
也让温玉雪明白，他并非表面上看上去的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懂。
他指着祁紫俊，几乎歇斯底里：“温芙蓉和蒋姨娘，从头至尾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你们瞧中了她们手中的铺子和钱财，以为凭借这样就能掌控温家。后来发现，温芙蓉压根就是个纸老虎，草包做的，就算计她手中最后的那点儿钱财地契，然后将人一脚踹开让她当牛做马，我祁家怎会养出来你这种儿子？！”
他喘了一口大气，又恶狠狠地看向祁刘氏：“当初你让俊哥儿去勾搭秦若雪，无非就是看中秦家的地位，想利用秦家。我以为你们的手段好歹高明些，结果将人娶进门之后，俊哥儿又嫌弃人家模样丑，将她弃之不顾。可她怀了孕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俊哥儿也知道，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毁了祁家的孩子。”
这件事，让祁朋兴如今想起来，心里还堵得慌：“那是祁家的孩子，你们不要，我要！你们却也不让我要，如今又勾搭上了个元音公主！”
说到这，祁朋兴的眼底已经闪烁着杀人一般的光芒：“祁紫俊，你长本事了。听闻元音公主微服私访，便偷跑出了姜州城。非要制造出什么偶遇，什么邂逅，什么英雄救美的样子。你就不怕有朝一日元音公主发现了你真实的样子，也如同对待秦氏那样对待你吗？”
原来如此。
温玉雪之前就在想，这位元音公主究竟是怎么和祁紫俊认识的。
如今看来……祁刘氏还真是在中间筹谋了不少。
祁紫俊在外头就算再不像话，可面对祁朋兴这个父亲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生出惧怕。
他缩了脖子，低着头放开了一直扶着祁刘氏的手。
“老爷！”
祁刘氏也哭成个泪人儿：“老爷这么说我，便是全然不顾这些年咱们的夫妻情分了吗？可老爷您别忘了，您做的这些腌臜事也不少！我和俊哥儿，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那秦氏在家中嚣张跋扈，连你我都不放在眼中，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她根本不配做祁家的儿媳，自有公主殿下抢着要我们俊哥儿，又能如何？！”
“滚！”
祁朋兴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祁刘氏，脚下的力道加重，狠狠地踹在祁刘氏的身上：“来人啊！将这个毒妇给我送回姜州庄子上！她若想走，我便一封休书。她若愿留在祁家，我与她便老死不相往来！把她给我送走！”
“不！不要啊！”
此刻的祁刘氏，才终于意识到了害怕。
她不住地对祁朋兴摇头，不顾身上疼痛，想要抓住祁朋兴的衣裳：“老爷不能这么对我！难道你忘了，我们刘家这些年对祁家的扶持了吗？若没有刘家，祁家也早就没了！老爷不能找到了二殿下这个靠山，就忘了我们刘家！老爷不能送我走啊！”
祁朋兴怎会再听这些？
此刻借着酒劲，他狠狠地将祁刘氏甩开：“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