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是个蠢女人

一时间,温玉雪就被蒋姨娘和温芙蓉围了起来。

一个在她耳边斥责她嫉妒妹妹,另一个则是哭着问她为何坏了自己的婚事。

扰得温玉雪厌烦极了。

“太吵了!”

可还没等她开口,忽而一个声音就从她们的背后响起——

男人冷峻又严厉的声音,将温芙蓉吓了一跳,都没看清是谁就不敢再哭。

是祁承星。

大婚在即,他却仍旧一身玄色儒袍,负手走入房中,满目冰冷没有半点儿喜气。

见他朝自己走来,温玉雪本能地后退一步。

祁承星自然而然地挡在温玉雪面前,质问蒋姨娘:“祁家不是外头的菜市,为何在此喧闹不止?”

听得出,他是当真嫌恶蒋姨娘。

祁刘氏忙站起身,趁机呵斥祁承星:“混账!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哼。”祁承星半点儿不给祁刘氏脸面,反而嫌恶地瞥了一眼蒋姨娘,“一个妾室,也敢充当长辈?”

温玉雪呆住了——这男人的嘴可真毒啊!

话像是一把刀戳进了蒋姨娘的心窝子,她又拿祁承星没半点儿法子。

祁承星反回过头,对温玉雪似也不满:“虽是妹妹,她有姨娘,要你操心什么?”

明明是被训了,温玉雪却生气不起来。

借着这话,温玉雪也对祁刘氏笑道:“大公子说的是。妹妹的事情,其实自有姨娘管着。我这做嫡姐的再多说,也实在不妥。不过伯母放心,妹妹虽是庶出,若你们定要以嫡出之礼待她,我也绝对尽心尽力。温家只有我们姐妹二人了,我还能害她不成?”

说罢,她就转头对祁承星道:“可否送我出门?”

祁承星自没有拒绝的道理。

二人离开前,温玉雪就听到祁刘氏对蒋姨娘开口:“其实我们也不在意那庶出的身份,只不过日后是一家人你们也要为俊哥儿的前途考虑不是?我看这婚事啊,咱们还是一切从简的好。”

他们再怎么吵嚷,也同温玉雪无关了。

她跟在祁承星的身后,有些赶不上他的脚步,却还是开口道谢:“今日多谢了。”

“哼。”祁承星又是一声冷哼,脚步却顿了顿,“蠢女人,在祁家被你自己家的人欺负,真不知你是如何掌起温家这么多年的。”

第二次见面,就骂自己的蠢女人,这合适吗?

温玉雪悄悄撇嘴,一反常态地解释起来:“若不是你,我也自有法子,哪儿能真让她们欺负了?”

“咚!”

“啊!”

没想到前头正走着的男人突然停了脚步,温玉雪一个不留神,一头撞在了他坚实的后背上。

她不满抬头,却撞进了祁承星的眸子里。

恍若见着星辰大海,又像有旋涡深邃。

温玉雪的脸颊猝不及防地有些发烫,祁承星盯着她看了半晌,到底没说话转身离去。

奇怪的男人。

想到这就是要和她共度余生的人,温玉雪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草率。

还好将她送到祁家门口这一路,祁承星都没再多说什么。

温玉雪逃也似的上了回府的马车,不由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可她知道,事情还没完。

——

果然第二日一早,温家的族老就给她传了消息,让她去祠堂叙话。

问了晴彩才知道,蒋姨娘和温芙蓉昨儿从祁府一回来,就带了许多礼去见了三位族老。

待温玉雪到了祠堂,所有人都在等着她了。

温芙蓉更是穿了一身只有嫡女才能穿着的三爪凤团云纹的丝锦裙,正规规矩矩地跪在祠堂正中的蒲团上。

蒋姨娘见温玉雪进门,热络迎上前:“可就等你了!今儿是芙蓉入嫡宗的好日子,若没有你这长姐签字画押,事情是不成的!”

当着三位族老和温家一脉几十口人的面儿,她将朱笔送到了温玉雪的跟前儿:“祁家二郎日后是要进京封官的,芙蓉自得有嫡女的身份才好。你一向最疼芙蓉的,不会坏了她的姻缘哦?”

这是要逼迫自己了。

温玉雪的眼睛盯着那朱笔没接,反而回头看向三位族老:“您们乃是温家最长,威信最高之人。都已签字了?”

其中两位面面相觑,低头点头。

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温义良还算客气地对温玉雪抱拳:“你这做长姐的,自然要为妹妹的婚事考量。当初你父亲没完成的事情,自该由你来做,签字吧。”

蒋姨娘的脸上露出得意之笑。

温玉雪却微微挑眉,略过蒋姨娘,反而上前让人给她燃了一炷香。

她执香站在祠堂牌位前头叹息:“我以为,温家虽是商贾,却也是规矩清白家风。若我父亲在世,要将妹妹纳入我母亲名下为女,嫡女的身份自然是她的。可如今母亲走了,父亲也走了。你们却让我立温芙蓉为嫡,只是要逼我叫一个姨娘做母亲吗?诸位难道不知,蒋姨娘是何来历?”

对着牌位拜了三拜,温玉雪回头眼底淬冰:“父亲在世没有做的事情,我自然不能忤逆。我竟不知这温家祠堂,什么时候容许一个姨娘来做主了!”

“雪儿!”蒋姨娘被下了面子,震惊又愤怒地看着温玉雪,“你怎么这样说话?你父母走后,我照拂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不求你叫我一声母亲,我只想为了芙蓉做这小小的一件事,你也处处阻挠?”

“姨娘!”温玉雪任凭香灰落在手中,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如今外头谁不说咱们温家就是商贾,能攀上祁家这出了两个举子的仕途人家是烧了高香。若再坏了规矩,日后才是祸患无穷!”

她转头盯着温义良:“叔公不是最讲规矩的吗?前年您孙子在外招惹了个戴罪之身的小娘子进门,若不是我守着规矩护着宗祠,只怕你们一脉都要被那女子连累的事情,难道你忘了吗?

温义良的身体一震,自然忘不了温玉雪不止助过他这一件事。

温玉雪又痛心疾首地看向了另一位族老:“四祖伯,你们这一门的生意一直都不妥,何尝不是因为不敬先祖的规矩的缘故呢?否则我帮你们再多,这没了规矩和信义,也是无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