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
潘月推门而入。
周英杰紧紧跟在潘月身后,机敏地判断每一个可能到来的危险。
见有陌生人闯进门,这对母女也不吵了。
“你们是谁啊?!”
女人尖叫一声。
院子里正在扇自己嘴巴的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抱着头冲进门,跪在女人身边,
“我再也不敢了!别打我……”
女人见状,怒不可遏地冲了上去。
她扬起手,就要给小女孩一个嘴巴,最终,手掌软绵绵地垂下来,搭在女孩的肩膀上,女人开始啜泣。
一旁,老人也跟着抹眼泪。
“江照云,不是自杀?”
周英杰问。
女人抽出手,抹了一把眼泪,她上下打量着周英杰,
“你是谁?警察么?”
周英杰摇摇头,说话很有分寸。他把潘月介绍给女人,“你丈夫在商场自杀,我妻子的店铺今天正好开业,”
女人谨慎又恐惧,和老人对了一下眼神,
“赔偿?”
女人紧紧抱着手中的孩子,指着光秃秃的家,
“你们也看见了,我家没钱。江照云去年犯事儿,跑了,把家里的钱全弄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现在孩子还得了神经病……”
越说,女人越激动。
她抱着怀中孩子哭,没一会儿泪水就打湿了孩子花衬衫。
老人颤颤巍巍,跟着女人一起解释。
“我女儿是可怜人啊,你们行行好……”
潘月看不下去了,不住地摆手,解释自己不是过来要赔偿的。只是想来问问,江照云为什么要自杀。
女人已经说不出来话,还是老人把潘月和和周英杰请到了厨房。直到看见孩子稍稍平静,她才松了一口气。
“莲花,就是那孩子。前几天被绑架了。”
老人浑浊的双目里,蓄满了泪水。
潘月见她站着晃晃悠悠的,赶紧扯了一个凳子过来,请老人坐下。
原来,江照云的女儿被绑架。绑匪指明要江照云出现,女人无奈,只好满世界地联系江照云。得知江照云又被警察通缉后,女人简直要疯了。
就在她坐等给孩子收尸的时候,江照云自己出现在了江城。
“绑匪要求很简单,让江照云去死。一命换一命……”
老人嚎啕大哭,
“你说,一个人民教师,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求这一家子大富大贵,但至少能一家子全乎啊。”
后来,江照云和绑匪见了一面。孩子也安全地回到了家里。
原本情绪就很不稳定的小女孩,这几天情况越来越差。
“我带她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是什么精神障碍……我不理解,路有障碍我得明白,怎么精神也有障碍了呢。”
老人擦掉眼泪,
“其实,就是我们说的精神病。”
潘月不忍打扰老人说话,直到整个屋子安静下来,潘月才问。
“绑匪,你们有线索么?”
老人摇了摇头,
“自始至终,绑匪都没有露面。”她轻声一叹,眼泪又流了出来,“江照云虽然对不起我女儿,但实话实说,他是个好爸爸。他豁出命,救下了莲花啊!”
就在这时,女人披头散发冲进厨房。潘月看向客厅,只见小莲花把脸埋进沙发里,整个人颤抖成了筛子。
女人冲到老人面前,嘶吼。
“妈!你老糊涂了啊?这些事都是江照云惹出来的,要不是他和朱永华搞破鞋,我们家能散了?”
一时间,潘月有些心虚。
毕竟,朱永华和江照云的事情,是她撕开的这道口子。但很快,潘月镇定如初,如果不是因为朱永华针对周青青,对一个孩子下死手,自己也不会出手。
“妈。你想想,江照云就是个教书匠而已,凭他的本事还能开工厂?还能买汽车公司?”
一句话,老人彻底蒙了。
女人继续说:“他就是个心高气傲,一根筋。做生意?你也不看看做生意的都是些什么人?”
“江照云那个蠢货,只配被人当枪使。”
潘月附在周英杰耳边,声音压的很低。
“齐小乔的死,背后应该就是这个人。”
周英杰低头看着潘月,眉眼深重。他觉得潘月说的很有道理,齐小乔的死,和江照云的死应该都是一人所为。
“他搞破鞋后,把我家名声毁完了!死不死的,也就这么回事。他前阵子又联系我,说挣够了钱就走,带着我和女儿出国。现在可好,一分钱都没见到,孩子还疯了!”
她尖厉的哭声,冲破房顶。
好一阵过后,女人发泄完,潘月才追问了一句。
“背后的老板,你知道是谁么?”
女人沉默,就像一根木头似的,“不清楚,他只提了一嘴,说是京城的大款,不差钱。”
京城?!
潘月和周英杰齐齐看向对方。
可,京城范围太广,京城的大款也很多。不一定是他们想的那个人。
“江照云怎么知道那人是京城的?”
周英杰问。
“他说,那人很神秘。从来没露过脸。就算是见面,也只是背着他坐在阴暗的地方。但是听声音,是京城的口音。”
潘月想到了一个人。
虞风在京城时,京城的口音不算太重。但是和江城人一比,他的京城口音就会非常明显。
“这个情况,你们报警了么?”
女人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在潘月面前。
周英杰眼疾手快,硬是把女人拽起来了。
“不!绝对不能让警察知道,他绑架我女儿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防不住的啊……”
女人祈求。
潘月身后,传出周英杰的冷笑声。
临走前,潘月把准备给卡通表演的二百元钱,压在了江家的厨房的大碗下。
“是虞风。”
周英杰脱口而出。
潘月双手插在兜里,默默往前走。太阳压在她的头顶,烫得头皮生疼。
良久,她吐出一口气。
“就算是他,江照云也死了。死无对证。”
潘月眯起眼睛,地上升腾起来的热浪,把整个柏油马路的地面照得扭曲起来。明明天气热得要流油,她的心却堕入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