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周英杰擒住了男人的手腕,他往里一掰,男人的身子软得就像面条。他疼得龇牙咧嘴。
男人趴在地上,回头看见了周英杰,
“哈哈,我就说你是装的吧?”
男人狂笑,
“我就知道!你就是不想和我换卧铺,骗子,你们两口子都是骗子!”
周英杰眉头一紧,手搭在了衣服上。
瞬间,潘月冲上前,挡住了准备自证的周英杰。
“无赖,你没必要和他证明什么。”
周英杰很听话,同时也很佩服潘月。也是,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故意找茬的流氓,证明自己受伤了呢。
“我看你睡在这张床上,可这床是乘警给你媳妇的。”
周围,乘客们纷纷佐证,
“就是啊,我们都听见了。不是给你的。”
“你这人脸皮真厚,还是个黑心鬼!病的是她老婆,享受的就是自己!”
潘月狡黠地笑了。
“所以,你这个多出来的人,要补票哦。”打蛇打七寸,潘月故意开始算账,“卧铺的票,可是不便宜。尤其是下铺,更贵了。”
提到钱,男人脸色果然很难看。
周围,乘客一个个开始看热闹,“没错,六十多块钱呢。我都没舍得买下铺,只能买上铺……”
“贵,有贵的道理呀,就是舒服。”
大家七嘴八舌,男人冷汗直冒。
这时,潘月注意到身后的女人,她躲进了盥洗室,佝偻着身子,她明明很年轻,却已经老了。
她瑟瑟索索地靠在门后,偷偷地抹眼泪。
一时间,潘月心软了。
气也出了,她拉走周英杰。
“算了。”
周英杰回看女人一眼,点点头,拉着潘月回到了自己的卧铺。
-
到漳县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凌晨。
潘月两口子,和大爷道别后,拎着行李一前一后的下了火车。临出站时,潘月注意到前方人群里,有厚脸皮男人和可怜女人的身影。
她叹了一口气。
原来,他们也是来漳县的。
看着女人矮小瘦弱的背影,潘月默默祈祷,希望女人以后的生活会好一些……
走出车站,天色刚刚擦亮,
“走吧,我们先找个招待所,你休息休息。”潘月建议。
周英杰把行李放在脚边,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
“我睡得腿都麻了……咱们把正事办了,赶紧往回返吧。”
潘月瞥了一眼周英杰的大长腿,睡又窄又短的卧铺,确实难为他的身高了。潘月见他情况不错,点头答应了。
两人在路边吃了一碗馄饨,便开始顺着地址往福利院的方向找去。
八点多,潘月和周英杰,坐在了福利院院长的办公室里。
院长姓焦,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潘月说明来意后,他很热情地把食堂工作的曲大神找来了。
听见有人问照片上的孩子,曲大婶直摇头,
“我觉得照片上的孩子,和我们家属院的胡红萍很像。那孩子一家搬过来的时候,就是照片上一模一样的。”
“很漂亮,有美人尖,大大的眼睛,我现在都还记得她的样子。”
潘月随口一问,
“因为她好看,所以您记得住,是么?”
曲大婶眼眸沉寂下来,身子微微弯曲,“这个原因只是很小一部分,主要是我觉得老胡两口子很丑,不可能生出来这么好看的闺女。”
她还补了一句,
“他们对胡红萍还不好。每天给她吃剩菜汤!你说我要是能生这么美的闺女,我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她越说越气,细数胡红萍的悲惨遭遇。
原来,胡红萍小时候,全家的脏活累活都压给她做。
姐姐弟弟们追着她欺负她,长到十六岁时,胡红萍就被老胡嫁给一个机械厂的干部。
“听说,收了很多彩礼钱。老胡家一下子发达了……”
嫁人了?!
潘月一下子懵了,她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周英杰。周英杰则一脸平静,脸上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也就是说,自己一直操心的主线剧情,早就没了?
潘月的头发胀,原来自己才是最蠢的这个!
“什么时候的事?”
潘月脱口而出,“胡红萍什么时候结婚的?”
曲大婶想了想,
“前几年,我记得她结婚的时候,初中刚毕业吧。也就是十六岁。”
老人叹了一口气,还挤出来一滴泪,
“她命不好,男人偷买厂里物资,被开除了。现在一家五口挤在老胡家。他男人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每天对她打骂不停。”
-
在曲大婶的带领下,潘月和周英杰来到了棉纺厂家属院。
曲大婶没进去,躲在树后,给他们说了一个楼栋号。
“老胡家我惹不起。你们自己进去找吧。”
丢下这句话,曲大婶一溜烟地走了。
看来老胡家,还是个硬茬。
两人走进家属院,刚来到11栋楼楼下的时候,潘月和周英杰同时停住了脚步,他们对视了一眼,显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
公共水池边,火车上被欺负的那个女人,她的手正泡在冰水里洗衣服。
瞬间,潘月的眼睛红了,她猛地转身,把头埋进了周英杰的肩膀上,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周英杰心中明白,什么也没说,他把手轻轻地搭在潘月后背。
缓了一会,潘月调整好心情。
她走到女人身后,柔声问了一句,
“你叫胡红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