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人都在看笑话。
齐小乔躲在人群后，掩着鼻子和周围的人议论。后勤科的小王伸长脖子看，
“潘月这是得罪谁了？”
齐小乔冷然，
“谁知道呢，不过把一位老人家欺负成这样。也真够可以的。”
“也对，挺可怜的。”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张瑶瑶挤到近前，
“月儿，这是怎么了？”
潘月指了指地上的黄泥巴浆，
“这老太太对我泼粪，被我躲开了。她又想攻击我，结果自己滑了一跤。”
哈哈哈……
“活该！”
张瑶瑶笑得花枝乱颤，她走到门卫室，直接报了警。
这时，小王喊了一嗓子，
“你们也太过分了吧，老人家都摔成这样了。还不赶紧送医院？还有心思报警？”
一时间，风浪掀起。
所有人都站在了潘月的对立面，
“就是，尊老爱幼的品德，你们是一点没有？老人家受伤了，也不赶紧采取点措施。”
“太过分了！”
听见所有人都在声援自己，老太太更来劲儿了，她干脆躺在粪水里哭。
“没天理了，这世道真是不行了……”
潘月扫向人群，齐小乔心虚，赶紧低下头。
她走上前，冲着齐小乔的方向，朗声说：“不是我不送她去医院，老人家身子脆，万一我动着她，她再伤到哪了，我也不好解释，是不？”
小王一听，也是这么个理，
“潘月你和老太太啥关系，她为啥要泼你？”
潘月无奈地耸了一下肩，
“我哪认识她啊，大家都别操心了。一会儿警察来了，就全明白了。”
警察……
老太太更来气。
“你报警我就怕你啊，走啊！去公安局，我们好好掰扯一下。”
十分钟后，如老太太所愿，她进了局子。
潘月和老太太，隔着一间办公室。就在对潘月的问话进行到一半时，她从门缝里看见了廖美玉的影子。
她心底了然，这老太太应该是廖美玉的妈。
“潘同志，今天就到这儿了，等那边询问结束后，我会安排她给你当面道歉的。”
门前，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砰！
办公室的门被撞开，落在墙面上，反射回来。潘月看向门口，廖美玉气得眼睛发红，一手撑着门。
“潘月！你就这么不要脸，害我不够还害我妈？”
倒打一耙？
潘月不吃这一套！
“是我害你，还是你居心不良啊？”
廖美玉见潘月反嘴，她直接冲上来，打算新仇旧账一起算。
“我撕烂你的嘴！”
警察见状，直接堵在潘月跟前。
潘月不退，笑看着廖美玉的发疯，
“廖美玉，咱们的恩怨暂且不论。你心里打什么算盘，我很清楚。单说周青青，你必须给她道歉。否则，我会让你失业。”
潘月的声音很轻，但震得廖美玉头皮发麻。
由于挣扎，廖美玉的头发乱糟糟的，就像个泼妇。她叉着腰，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她直接用方言开骂，
“小贱货。老子倒是要看看，”
突然，廖美玉浑身一颤。
潘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张润军站在办公室侧门边，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妻子发疯。
“润，润军，”
廖美玉瞳孔颤动，忙着走过去解释。
她哭了，
“潘月她欺负我，还欺负我妈……”廖美玉要抓张润军的胳膊撒娇，谁料，被张润军一把甩开。
“我没想到，你在公安局也会撒谎。”
原来，就在廖美玉和潘月发疯之前，张润军已经了解了岳母的事情。
“你听我解释！是潘月要害我们！”
廖美玉满眼祈求，希望丈夫能相信自己。
张润军完全没看她，转向潘月，深深鞠了一躬，
“嫂子，对不住了。”
随后，他才面对廖美玉，
“离婚吧。”
留下失望，张润军转身走了。
回到家里，潘月把这件事告诉周英杰。
周英杰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扶着后腰，“泼粪？你怎么躲得开？”
潘月扬起眉毛，
“泼粪算什么，她就算是朝我扔手榴弹，我也能躲开……”
周英杰忍住笑，不住点头，
“行，以后我们训练新兵，让你去给指导一下。看看怎么躲开敌人扔过来的手榴弹。”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潘月正站在门边，顺手把门拉开，当她看见门前站着廖美玉时，潘月的心里很震惊。她快速扫了一眼廖美玉，发现她手上空空的，没带“武器”。
“啥事？上门吵架？”
廖美玉瞟了一眼屋里的周英杰，眼泪顺势流下来。
“我道歉来了。”
潘月不吃这一套，“你跟我和周英杰都没什么好道歉的，你应该跟周青青道歉。”
门前，廖美玉下颌紧了一下，
“嗯，我知道，我就是看青青回来没，我当面向她道歉。”
凑巧的是，周青青刚好背着书包回家，人已经站在三楼走廊了。看见廖美玉要找自己道歉，周青青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顺着门缝看去，潘月也看见了她，冲周青青招了招手。
“青青，你过来。”
周青青就像小鸡找到了老母鸡，瞬间冲进门，钻进潘月的羽翼下。
“行了，你道歉吧。”
廖美玉抽了一下鼻子，鼻水混着眼泪往下滴答，
“青青，对不起。”
周青青转身看向周英杰，又仰头看着潘月，她小声问潘月，“嫂子，我该怎么说？”
潘月被小丫头逗笑了，
“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想原谅她么？”
周青青小眉头皱着，望了一眼廖美玉。她扯了扯潘月的手，还是小声，“我也不知道。还是你决定吧。”
周青青抱着书包，冲回房间。
一时间，所有的决定权，又重新交到潘月的手上。
廖美玉道歉，百分之百是迫于压力。张润军已经和部队打了离婚报告，廖美玉依旧在和张润军拉扯道歉的事情。
如今，廖妈妈一闹，更加坚定张润军要离婚的决心。
他硬，她就软了。
眼前的廖美玉，只是伺机而动的毒蛇。
潘月笑笑，想起了一句名言，穷寇莫追。至于廖美玉，自己绝不会接受她的任何道歉。她这个人，不配做老师。
潘月要的，不是廖美玉的婚姻。
“好啊，廖老师。”
说完，潘月笑着合上了门。
她没有把话说死，原谅和不原谅，原本就不重要。因为廖美玉对周青青犯下的错，也不是道歉能抹平的。
廖美玉……
你踢了我，就相当于踢了铁板。哪有踢了铁板不骨折的呢？
勾了一下嘴角，潘月转回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周英杰跟了进来，
“明天你上班么？”
潘月被问得莫名其妙，
“上班。”
周英杰抿了一下嘴唇，清了一下嗓子，站在水池子边帮忙择菜。
“明天我中午去找你。”
“啥事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翌日，潘月刚放下调色板，脚手架下就站着周英杰。周英杰双手扶着脚手架，冲着上面的笑，
“我扶着，你下来。”
潘月不客气，三两下地爬了下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有周英杰扶着
“你找我啥事啊？”
潘月脱下蓝褂子，她扯了扯身后的衣裳，已经湿透了。
“我带你去买自行车。”
哈？
潘月母胎单身，从没接受过男人的礼物。她脸色在太阳光下，红成了一个苹果。
“我不要，我自己挣钱可以买。”
周英杰不依不饶，跟着潘月走。
“这也太不公平了。你说我对你还不错，你就可以报答我。我这次生病，多亏了你照顾，我为什么就不能报答你？”
潘月愣住了。
半晌，她竖起大拇指，
“周英杰，你是逻辑鬼才。”
周英杰知道逻辑，自己逻辑学确实很厉害，一般人辩不过自己。可鬼才是什么东西，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
“所以，你不让我报答你，不公平！”
潘月服了。
为了不欠更多，潘月花自己的粮票，带周英杰去电影院食堂吃饭。周英杰和潘月肩并肩走进食堂，所有人齐刷刷地瞧了过来。
“小月，这就是你丈夫吧？”
张玉兰喊了一嗓子，食堂里顿时活跃起来。
“很般配啊！”
“小潘，你真是好福气呀。你们郎才女貌的，”
“不对，女才郎貌也是可以的。妇女的才华，也是能顶半边天啊！”
角落里，齐小乔紧紧攥着筷子，细细的筷子让她掰弯了。她把筷子拍在桌上，转身离开食堂。
她回到办公室，反锁上门，给自己的父亲去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