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衣服?”
苏立强脸上的笑多了几分凝固,踌躇片刻,“那要脱多少?外袍脱下,那是完全可以的。”
王靖成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后背靠在椅背上,嫌弃道:“一个应天府当了这么多年的京都官,都不知道进入国库是什么要求。本官告诉你,国库,可不是你这种小喽啰可以轻易进去的,想要进去查,就必须要全部脱光,不然,我如何能得知,你出来的时候,没有私带银两呢?”
王靖成身边的人给他递过来一杯茶,他接过去,道:“历来查账,不仅是进去的时候,要脱光衣服,还要进行全面检查,等你查完呢,还要再次检查,对了,还要弯腰检查。”
王靖成说完,唇角微微向外扯了扯,他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看着苏立强的时候,带着戏谑和嘲弄。
苏立强好歹在应天府的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
以往任何人进入国库实际查看银两,都是一些平日里不怎么出现的人才会去做的事情。
一般官员,如何能接受这样的检查呢?
说出去,这辈子都会成为他人嘴里的笑柄,任谁都不会愿意这么做的。
王靖成心里的气顺畅了些,他的胸口往上提了提,闲散的样子瞧着谢南洲。
苏立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他提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谢南洲伸出胳膊想要说话,可是他最终只是张了张嘴,苏立强即便和他相识多年,他开口苏立强出面,已经是苏立强的勇气了。
苏立强的行为已经告诉众人,都城的应天府是站在谢南洲这边的。
谢南洲也有些为难,弯腰检查,那是囚犯才有的待遇,可不是针对官员的。
可是国库重地,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
若是不这么接受检查,那最后出了问题,这个进入国库的人,唯有死路一条。
谢南洲放下胳膊,正想着要换谁合适的时候,苏立强已经站在了国库门口,他张开双臂,“来吧,脱。”
现场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如同看一个奇怪的人。
谢南洲心头微震,疾步走过去,“苏大人,我早就知道进入国库应该脱衣服,但我不知道还有检查这一项,苏大人贵为朝廷官员,不可如此,我会在想办法。”
“过了今日,大人还有机会吗?”
苏立强依然笑着说:“再说,大人以为,我在这个应天府的位置这么久,就真的不想改变?大人呀,你真是太小瞧我了。”
他忽然有些悲凉,“都城之内,达官贵人如过江之卿,可是我不过是凭借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应天府尹能当到现在,我是陪了多少笑脸,哎,大人有所不知,我又不想违背良心,又想着年少轻狂,为国分忧,谁知,上面的路都是堵死的,,属实不易,之前若不是大人帮忙,我也不可能坐得稳。”
苏立强原本是要被换掉的,是谢南洲在一次朝堂之上,替他开口说话,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其实对于谢南洲来说,他只要给世家添堵,他是不在乎应天府尹的人是谁的。
可是在苏立强这里,居然成了他的恩人。
谢南洲神情微变,“如此,你更不能进去了,日后若是飞黄腾达,这可不能成为你的污点。”
“若是日后真的能飞黄腾达,那我必定感念大人给微臣这次机会。”
苏立强道:“大人不必说了,本朝官员亲自核实,才能更好的说明国库的真实情况,换了任何人,都不行。”
苏立强态度坚决,“大人,微臣是自愿的。”
谢南洲一把抓住他要解开腰带的手,骨节泛白,“我还有别的人可以用。”
“大人,唯有微臣最为合适。”
苏立强用力把他的手指掰开,眸低全是坚定。
苏立强一人在这朝堂上走着,他走累了,想要找个人依靠,这么多年,那些世家没有一个人愿意收留他,苏立强在谢南洲帮忙开口那一次,就默默的站在了谢南洲这边,这几年,他一直找机会投诚,终于在这个时候,碰上了机会。
他不能错过,也不愿意错过。
苏立强和聂驰宇拿着纸币,坦然进去。
谢南洲站在门外,他的拳头死死攥着,目光盯着国库打开的沉重红门,很快,红门咯吱声响起,紧紧关闭。
查点国库银两,最起码要几天几夜才能查清楚,到了饭点,那些饭食会放在红门口,里面的人会自己拿进去吃,吃完在放到门口处,一直到他们查完为止。
王靖成坐在那里,冷冰冰的看着谢南洲,“苏立强还真是一条好狗,谢南洲,你不过是仗着你父亲和你哥哥的功劳,才能走到今天,苏立强是眼瞎心盲,真是看不清人。”
谢南洲脊背挺的笔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听到王靖成说的话,缓缓回头,“我和父亲兄长一同在边疆征战,父亲和兄长长眠在地下,我能活下来,也是因为我手上的鲜血太多了,皇上才会让我带发修行,你可知,我一人持长枪,挑了越国多少人的脖子吗?”
谢南洲缓缓走到王靖成面前,他红唇抿成一条线,“就王大人这样细腻的脖颈,是战场上将士们最为讨厌的,沙场征战,不喜欢吃白饭的人。”
王靖成豁然起身,谢南洲起了杀意,四周的冷意已经让王靖成感觉到了心头的震荡。
“谢南洲,你说话注意分寸,我乃是户部尚书,你算什么?”
王靖成咬牙,“王家也在都城之内,不是王家没人了。”
谢南洲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还有几天时间,谢南洲绝对不允许苏立强因为这件事被人诟病。
户部被封,这个消息到了第二天才被所有人知晓,谢南洲在户部守了一夜,这里面的人,任何人都不准离开。
过了十二个时辰,消息传遍整个都城。
江随雁听到消息后,手里拿着的帕子因为震惊而掉在了地上,谢南洲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