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发难

方远涛没有多说别的,只是说自己被江随雁欺负了,对于江随雁要他带的话,他没有当着方大人的面说出来。

方乐敏气的脸色发白,她双手抓着上好锦帕,光滑的触感都无法让她心情好转,她的头用力低下,下巴靠近胸口的地方,她恨,恨之入骨。

方大人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情绪在脸上,当然了,他面色黝黑,不管是何时,都见不到他的情绪变化,这才是一个朝廷官员该有的态度。

方家位高权重,整个朝堂以及各地方的军士中,都有方家的门生在内。

“谢南洲不开口,那是应该的。”

方大人坐在一把四方椅上,胳膊半搭在扶手上方,声音平缓,“谢南洲是何许人,他可是皇上最为看重的鸿胪寺丞,上次请求上苍停雨,他可是出尽风头,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对他敬畏三分。”

方大人转身拿起桌上汝窑的茶杯,低头抿了一口,继续道:“听闻皇觉寺这一段时间,远近闻名而来的百姓和富商,都要把寺院的门槛踏破了,皇觉寺收的善款,一方面是用于寺内的人和事,另一方面,自然是要上交国库,谢南洲这几天都上交了三万两白银,三万两,皇上听了这个数字,都震惊了好半天,你便可知,他如今炽手可热。”

方远涛气不过,上前走了两步,“爹,可是您掌管齐国上下将士,难道还比不过一个算卦的?他算什么东西,敢这么羞辱爹。”

方大人抬眼,瞅了他一眼,道:“上次应天府,若不是你整日无所事事,也不可能被太子抓住把柄,出了监牢还能让谢南洲欺负,哼。”

方大人重重把茶杯砸在桌子上,茶水从里面漏出来一点,顺着杯身落在他的手指上,“我生了一个好儿子,被别人欺负到了头上,只能回来告状,谢家和我同辈的人都死绝了,你还在找我,慈母多败儿。”

方夫人站在旁边低头,眼睛红红的,不敢多说一个字。

方远涛想要维护他的母亲,可是看到方大人脸色不好,也低着头。

“乐敏,你和江家那个,到底怎么回事?”

方乐敏慌得急忙抬头,“爹,女儿,女儿无事呀。”

“无事?无事她能这么欺负你弟弟?”

方大人毫不客气,“探春宴上,皇后坐镇,还能让江家大小姐和那个梁家三公子撞上,这里面没有什么偶然,到底是谁设计,你还不说实话?”

方乐敏扑通一下跪地,“爹,女儿知错,女儿只是看不惯江随雁,就和江随心联手,谁知道,天不遂人愿,女儿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方乐敏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她咬牙道:“江随雁和谢南洲早已苟且,女儿总要出口气。”

方夫人在一侧摇头,“女儿呀,你是方家的嫡女,身份尊贵,岂是那江家能比的,你只要安安稳稳,方家自要给你找个合适的郎君,你为什么非要缠着谢南洲不放?他是佛子,又不能成婚生子,即便身份尊贵,也不过是这一世的荣耀,要他有何用?”

方乐敏泪流满面,“娘,女儿错了,女儿就是知道此人不可靠,又想着之前和江随雁的过节,女儿气不过,才会这么做的。”

方大人站在她面前,冷斥道:“哭什么,我方为尤的女儿,怎么能如此愚蠢,想要公布他们的关系,有很多种方法,你偏偏选了这么一个愚不可及的方式,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你的身份不比公主差,你比任何千金都要尊贵,哪怕是梁王爷家,也比不过你,结果呢,你和你弟弟,被人耍了还在这里哭。”

“哭有什么用,我方为尤的孩子,只会哭吗?丢人现眼。”

方乐敏擦了擦眼泪,抬头道:“爹,女儿知错,女儿一时糊涂,让爹脸上蒙羞,女儿日后必定克尽己责,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了。”

方为尤嗯一声,“起来吧,你是方家嫡女,还有两个妹妹需要你照顾,日后出门,带着她们一起,下去吧。”

方乐敏脸色白了起来,就连方夫人也看着方为尤,只是不敢说一个字。

方夫人和方乐敏走出大厅,方夫人面色阴沉,“那两个贱人凭什么出去见人,一定是有人在老爷耳边吹了枕头风。”

方乐敏没有说话,方远涛道:“姐姐,刚才父亲在,我没有说话,其实那江随雁让我给你带话。”

“什么?”

“她说让你不要挑事,说她姐姐要嫁人了,不让你见江随心。”

“贱婢。”

方乐敏脱口而出,一双娇嫩的手死死攥紧,眼底全是怒火。

第二天朝堂之上,皇上循例问王靖成,“国库一事,如何了?”

王靖成还打算和之前一样回答,方为尤出列,“启奏皇上,臣有事承禀。”

“说。”

方为尤道:“臣所属掌管钱粮的路将军,因为失职不察,导致众多地方将士们无法穿上春衣,也耽误了发放时间,臣已经责罚了路将军,让他即刻启程,前往各地调查真实情况,根据路将军所说,春衣早已发放出去,为何没有到将士手中,臣必须让他自己找原因。”

皇上点了点头,他揉揉眉心,似乎很累,“好,你掌管兵部,大大小小的事情,你最为清楚,彻查后给朕一个交代。”

方为尤再次鞠躬,“是,臣还要多谢谢大人,若不是他,臣也不知道底下的人欺上瞒下,臣自知有罪,故而请皇上降罪。”

他跪在地上,“请皇上剥夺臣尚书之位,臣上对不起皇上,让皇上蒙蔽不知实情,下被底下的人欺瞒,不知各地方将士是如何度日,臣失职之罪在所难免,恳求皇上下旨。”

满朝文武皆为震惊。

方为尤这是怎么了?

自请降罪。

谢南洲倒是平静,目光平视前方。

在方为尤三番五次提起他名字的时候,谢南洲已经知道,他被架在了火架上了。

“皇上,臣有罪。”

王靖成也跪地,“臣到现在,查出来的国库欠债人官员,实在是无法面对,还请皇上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