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自知道的。”杜文秀点头。
齐三娘虽不知陆方海未死,但是拳拳爱女之心,她却是感受到了。
两人一直以来都别别扭扭的,这会子一番言语,杜文秀不知不觉间与齐三娘的心倒近了一些。
月娘那边使人来送了信儿,说是明日晚些走,刨去路上的时间,正好中午饭点儿的时候到即可。
杜文秀明白她的意思,无非是去瞧瞧最尴尬时候的老掌柜,才能一举成擒,哦不,一举得手罢了。
于是便笑回来人,道是知道了,明日且收拾好了,在家等着他们来接。
又抓了些钱与跑腿儿的小厮,那人喜出望外地接了,谢了又谢,这才转头回去。
“瞧着你倒越发会行事,我也就放心了。”齐三娘老怀大慰道。
杜文秀微微一笑,前世也是读过《红楼梦》的人,里面的林姑娘动不动抓一把钱与下人,落得人人赞好。
自家虽比不得贾家富贵,多少抓几个钱儿是个意思,大家都高兴。
晚间回来,除了巧儿直嚷嚷脑袋疼,其它的倒无事。
不过不知这范承义回去接人能不能接回来,如今这宅子也买了,不若先收拾着。
巧儿听了眼睛登时便亮了起来,直道自家嫂子有能耐,这般快便将这样的大事办妥了。
拍着胸脯道:“嫂子放心,若是承义这回接不过来人,我便亲自去接,怎么也要将公婆与女儿接过来团聚。”
杜文秀听得她这般称赞,很是受用,道是明日里忙完掌柜的事情,便将那荒废许久的宅院请人收拾出来。
“总要快些,免得亲家过来了房子还没收拾好,倒叫人笑话。”
这样吃罢饭,便去安歇,一夜无话。
次日杜文秀一早起来喂了海生,又将衣裳穿好,叮嘱齐三娘与阿洛,若是海生饿了哭,便与他煮羊奶喝。
大约巳时,月娘便坐着马车过来了,池令华则骑马在侧。
杜文秀作别儿子与姨娘,上了马车,与月娘并排坐着,一道往那石河镇去。
“我看你那表情就不对,从实招来,你们可是假戏真做了?”车上无事,杜文秀闲来打趣月娘。
月娘却是羞红了脸,打从风吹起的车窗帘子一角偷偷望着外头,生怕池令华又听到了。
见外边儿许久无人,想是他已走到了前头去,便伏在杜文秀耳边,悄悄耳语几句。
杜文秀捂住嘴,惊喜问道:“当真?”
月娘娇羞地点点头,说道:“那夜他剖析心迹,恰巧我也有意便是假戏真做,也是戏假情真哩。”
“那他岂不是不在意?”杜文秀想起来,又问道。
月娘轻垂了眼眸,平添了几分黯然,转而又欣喜:
“他说,只是图我这个人,若是命中注定无亲生子,便是打从旁枝过继一个也是一样的,总归不会无人与我养老。”
“我也想了,只要手里有钱,便是无亲子又如何,有一个知情识趣儿的人在身边陪着过一辈子,也尽够了。”
杜文秀轻轻握了握月娘的手,欢喜打从心里渗了出来:“如此就很好,若有良人相伴,其他的也不重要。”
月娘轻轻点头,转握住杜文秀的手:“你也莫要忧心,方海哥他,总会回来的。”
“嘁,他从未担心我,我又忧心他做什么。”杜文秀轻笑道。
“我如今有人有钱有闲有儿子,还差他一个男人?没了男人需要伺候,我日子过得多逍遥自在,难道你瞧不见?”
“是,是,我瞧得见,你且乐呵着,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月娘笑道。
又说起来昨日赵家的事,听得月娘一阵唏嘘。
“若是我能有赵奶奶那般看得开,又如何会离开秋家”
“若你没有离开秋家,又怎么会嫁到池家,寻到池少东家这般人才的好夫君?”
见月娘神情有些落寞,杜文秀调侃她道。
“说的也是。”月娘抱膝一笑,凑近杜文秀:“说不得那叫点翠的丫头生了儿子便要一命呜呼,你信不信?”
杜文秀默然点头:“我们也都想到了哩,不过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若不是她闹那么一出,说不得还有转圜的余地。”
用赵奶奶的话说,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把事情闹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多不能容人的主母。
这时节女子生产如过独木桥、鬼门关,稍有不甚,便是生死大事。
不过瞧着那丫鬟年岁也不大,除了长得漂亮,眉眼间倒是一股子轻狂之色。
说不得也无人教导,做了这等事不说,又连番算计主母。
“若是我家闹出这样的事,我必要陆方海带着别的女人滚得远远的,莫要在我面前碍眼。”
代入一下自身,杜文秀不由恨恨道。
自己受不了这种气,代入不了一点儿。
“怎么会,方海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月娘口不对心劝慰她。
陆方海近年把没回家,又血气方刚的年纪,谁知道在外边儿有没有做杜文秀的事情。
月娘不敢打保票,打定主意晚间回去了,要好好吹吹那枕头风,问问陆方海的下落。
她却忘了,昨夜前夜,她都有这个打算替杜文秀打探消息。
不想都被池令华用嘴捂了嘴,耳鬓厮磨着便滚上了床,直折腾得她事毕沉沉睡去才罢休。
一念及此,月娘不自禁红了脸庞,杜文秀一眼瞥见,暗暗称奇,好一时才想回转来。
不过,她不是那种喜欢与闺蜜探讨闺房秘事的性格,便故作不知,只说些天气农田一类的话题闲聊。
待月娘面上红潮退去,差不多也到了石河镇。
依着二人指路,先去到了会安楼,却见门口冷冷清清,连个知客都不见。
几人下了马车,同往会安楼半掩的大门走去,里面空荡荡的,桌椅板凳皆尽不见,倒像是要倒闭了。
互相望了一眼,月娘迟疑开口问道:“要不,我们再找人问问,说不得老掌柜不在这里咧?”
正说话间,楼上传来争执声,一人声音听起来暴躁,似是摔了东西,传出“嘭嚓”乱响的声音。
还有一声一直温声劝慰,却总被另一人的声音压过。
“我上去看看。”几人等在这也不是个事儿,池令华当先说道,便要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