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吕三桂

玉兰起身呵斥道:“陈少爷请自重。”

陈文举这才讪讪然收回了手,嘿嘿笑着,有些尴尬地抬头挠了挠头。

“杜娘子勿怪,我是有些太过心急了。”

杜文秀笑着摆了摆手,直道无妨。

“那西域商人为何不肯来东兴县?是曾经有过不愉快的过往吗?”

她好奇问道。

陈文举轻轻摇了摇头,纳闷道:

“这却不知哩,不过他在府城也待不得太久,咱们还是早些过去的好。我怕他应下我的话只是敷衍,到时找不着人了才是麻烦。”

杜文秀点头,言说陈少爷说的是,起身便去收拾东西,准备随陈文举走。

阿洛掀开帘子,见她不似玩笑,当真在打包衣衫,忙上去道:

“你这一走又是几天,难道又要将海生放在家里饿着不成?”

“哎呀,姨娘提醒的是。”杜文秀这才惊觉。

每每到谈起生意,她就下意识的把自家儿子给忘了。

只是这往来西域的商人关系到西瓜酱豆,关系到自家的酱菜能不能直接端上贵族们的餐桌,却是延误不得。

“姨娘不如也赶紧去收拾收拾,咱们一道儿去,这样往来路上,生意间隙,我都可以给孩子喂奶。”

阿洛张嘴想说什么,却看她又回转头去收拾,无奈,只好听她的去收拾要带的东西。

只是这带着孩子出门,哪似平日里衣裳打包带上银钱这般简单。

光是尿布都要装上许多,想来这出门在外,哪里如家中这般方便,只能多多带些,若是换不过来,直接扔了就是。

这样一来,又添得许多麻烦,本来打算轻装简从上路的杜文秀坐上车,光孩子的东西就占了一半的位置去。

没有办法,做了母亲,养了孩儿,都是这般的。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好在还有阿洛帮忙,省了自己多少事情。

“姨娘,我以后定会孝敬你,与你养老的。”杜文秀攀着阿洛的胳膊,轻轻靠在她肩头说道。

阿洛不由红了眼圈儿,哽咽道:“我只得一口饭吃,饿不死就行。只盼你们都好好儿的”

“嗯,我们都好好儿的,和姨娘妹妹一道儿,都好好儿的。”

杜文秀靠着阿洛,声音飘忽,似远,似近。

一路颠簸,及到府城,天色已晚,陈文举留下盯着往来西域的商人的人凑上来道那商人还在房中。

“也不曾有收拾东西要走的形迹,想来应还是守诺的。”

既如此,陈文举也就不急,找小二开了房间给杜文秀几人休息,道是明日一早再去寻那商人。

“他会不会以为你还要几天才能叫人来,所以不曾着急?而且你盯着他,他有没有使人盯着你的行藏?”

杜文秀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提醒一下陈文举。

陈文举思虑半晌,觉得她说的有理。

让人换了先前盯哨那人,嘱咐新换的务必盯着那商人所住的房间。

“一旦有异动,不管多晚,必要去叫醒我。”

“是,少爷放心。”

今日奔波了一天,坐车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

杜文秀才睡下,孩子就饿了,只得打起精神给孩子喂奶。

迷迷糊糊间听得外面似乎有些动静,顿生警觉。

果然,不一会儿功夫,便有陈文举的随行小厮过来敲门。

“杜娘子,我家少爷正请了那商人说话,问娘子睡下了没,可方便现在过去见一见?”

杜文秀忙答应了,道马上就来。

又急急忙忙的换衣服,阿洛不免唠叨:“哪有半夜里叫人去谈生意的”

杜文秀只觉好笑,说道:“若不是堵了人家要走的路,只怕这生意也不得放在半夜里谈。”

阿洛一想,便知其间缘由,“扑哧”笑出声来,又怕吵醒才睡着的孩子,忙又收了声。

杜文秀略作梳妆便起身跟了小厮过去,直走出好远,才右拐进了一间上房的门。

上房分里外两间,装饰奢华,如同平日居家一般,所需陈设应有尽有。

陈文举笑呵呵地正坐在圆桌一侧,怡然自得慢慢给自己倒茶。

另有一高大身影站在窗前看着夜空中的皎皎明月,一言不发。

“我就说要接了人来见你,商人逐利,有钱大家一起赚还不好?”

“偏生你半夜要跑,跑个什么劲儿,还能跑出小爷的手掌心儿?嘿。”

那人只是不言不语,不搭理他。

原以为这西域的商人是那红发蓝眼的外域之人,不想光看背影却似与国人无异,只不过身形更加健硕罢了。

见杜文秀来,陈文举忙起身让坐,杜文秀大大方方过去,端身施礼。

“陈少爷勿怪,小妇人来晚了。”

她注意到,自己说话时,那往来西域的商人身体猛得一紧,似是有些僵硬。

那人慢慢回头,面色带有几分惊惶,但是杜文秀受到的惊吓,却不比他小。

“三桂!”杜文秀惊叫出声,又连忙伸手捂住嘴巴。

这人不是当年杀人出逃的吕三桂,又是哪个?

“你,你何时回来的?”杜文秀绕过桌子,急步上前,离他两三步的位置站定。

难掩一脸的惊讶之色,不禁问道。

“嫂子,我听得声音有些像你”吕三桂面上微苦,声音略有些哽咽。

“三桂,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怎么也不回去看我们去?”杜文秀满心的困惑,不知打从哪里说起。

吕三桂悄悄看得一眼陈文举,将头另到一边,喃喃道:“我,我已许久不曾回东兴县,嫂子应是知道为何的。”

“可是为了二顺投案一事?”杜文秀冰雪聪明,他一说,便想起此事。

当年三桂与哥哥二顺将在家与人通奸的嫂子和奸夫一并杀死在屋内,而后,两人双双出逃。

走之前,还找陆方海辞行,当时陆方海本就困顿,却还拿了卖麂子的二十两银子与他路上使用。

“投案?什么时候的事?”吕三桂更是大惊失色,忙问道。

“你竟不知?”杜文秀略一思导,便知其中奥妙。

吕三桂苦涩一笑:“当年拿了陆大哥赠的银钱,我与哥哥倒是走出很远。”

“只是有一天夜里,我哥与我留了些子银钱便走了,还使人转告我,说两个人在一起太扎眼,不如分开走。”

“又言都是大男人,但凡有手有脚便不得饿死,让我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