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顺媳妇,也是咱们桃花村的?”杜文秀以前虽说不怎么出门,但是也常收村里人家种的菜,却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哪里,她是我娘家王庄的,跟我嫂子熟,先开始招人不好招,恰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便来与我捧个人场儿,不想来了之后做事十分利索,每个月最高能拿这个数哩。”
月娘伸出一个巴掌,在杜文秀面前晃了晃。
“嚯!”杜文秀吓了一跳,杜文婵在铺子里帮忙,一天才十五文,没想到王顺媳妇在村儿里工坊还拿得比她还多些。
月娘不禁洋洋自得,眉开眼笑。
“我也瞧了,王顺媳妇是个心里作数的人,为人也可靠,若是将工坊包给她,品质方面咱们定是能信得过的,这便省了多少事去。”
杜文秀自无不可,月娘又说道:“明日我回去就叫她过来,你见上一见。若觉得可以,便早些定下,这城里头还一大堆的事儿等我呢。”
听她这样卖乖,杜文秀忍不住啐了她一口:
“倒显得只有你做事呢,我们啥也不干。你且莫着忙,你不在城里的时候,我与婵儿都四下里去看了,暂定下两间院子,等你看过了再付定钱。”
“咦?什么样的院子?”月娘好奇道,又说:“你也小心着些,莫累着自己。”
“不过走两步路,怎么会累到?”杜文秀笑嘻嘻道:
“一个院子离咱们家不远,便在这西城,之前是做铺子的,后边有好大的院子,也能住人。”
“另一个便是我娘家了。杜家人自作孽死完了,这院子我与婵儿共有,共分三分,她占其二,我有其一。”
“地方比西城这个大些,收拾一下也能用。就是怕犯了忌讳,毕竟是凶宅。若是咱们自己用,便不说租金什么的了。”
月娘仔细考虑了一番,才说道:“不如咱们去看看吧,那存放酱菜和腊肉的屋子,还是要通风良好才行。”
“通风倒是都可以。”杜文秀叫上杜文婵,约了中人,便一道去看房子。
先去了西城这家,不过是出了巷子拐个弯,隔一条巷子便到了。
里边儿布局与杜文秀很是相似,也是前面铺子,后面住家,好大的一个院子,晾晒都方便,主家也是讲究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原先是自家用来酿酒的,不过宁王才反了的时候主家大部分人都往北上逃了,只留下个旁枝守着门户。
临走的时候还嘱咐,若是有人租,便是租金少些也可以。
总比空着强。
月娘一眼便瞧上了这院子,两眼直放光。
杜文秀一看,得了,也不用再去南城瞧杜家的院子了,这里离得近,搬货方便,有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
当下便付了定金租下,月娘四下打量着,不由雀跃。
“以后我便住这里了。”她一脸欣喜宣布道。
杜文秀看了半天,也觉得可以。
不过
“这里做工坊可以,但是你却不能住这。”杜文秀道。
月娘愣了一下,问她:“这工坊夜里总要有人看的,我不住这还要谁住?”
“这城里不比乡下,总有那宵小之徒偷鸡摸狗的,你一介弱质女流孤身在这,我不放心呢。”
“嗐。”月娘却不以为意。
“我当是因着什么呢,你也太小瞧我了。这乡下可不比你们城里清净多少,似这般的事也不是没遇到过,还不是被我拿着棍子赶跑了。”
杜文秀还待再说,却被她制止。
“我若不住这,住你家去,又怎么住得开?况且工坊总要有人守着的,再来雇个人,靠不靠得住且不说,白花那么些银钱也不上算。”
月娘嘴皮子利索得很,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不容杜文秀反驳。
再有那主家与中人在旁搭话,说是这一片儿从来不曾有那鸡鸣狗盗之事,便是夜里,也有打更人寻夜,安全问题不消担心的。
这种情况下,杜文秀只得无奈先应了她。
又说好,万一哪时治安不好,便要回家住去。
月娘笑着应了,心下却已打定主意。
她自铁了心与秋勇和离,若是在外边儿还要依附于杜文秀一家,还不如回去接着与秋勇过日子。
杜文秀若知道月娘心中的想法,只怕要叹,她比自己更像穿越人士,敢爱敢恨,勇敢坚毅。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两人才分外投缘,相处得更似亲姐妹一般。
定下了地方,月娘便着急忙慌地要回去,把工坊的事儿定下来,还要与秋勇把和离的事儿给办了。
“你急这一下子做什么。”杜文秀一把拉住她。
“哎呀,既院子定下来了,我赶紧去把自己的事了结,还要与王顺媳妇把工坊的事儿谈好呢,你快松手,莫耽误功夫。”
杜文秀笑着不松手,月娘也不敢硬拽,生怕带倒了她,只无奈喊道。
“你也不瞧瞧这日头都挨着山头了,没等你回去,只怕路上叫狼吃了。这会子哪里还有车,快随我回家去,莫要再闹。”
说着,便拉着她走。
月娘自是百般不愿,却又无可奈何。
杜文秀说的也是实情,只是她归心似箭,夜里睡也不安稳,翻来覆去静不下来。
直到杜文秀被她弄出的动静吵醒好几回,她才强迫自己躺好不动,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饭也顾不得吃,便往外走。
阿洛生拉住她塞了两张烙饼才罢休。
“这月娘,真个是风风火火,是个急脾气。”阿洛回到院子里,跟杜文秀说道。
杜文秀才漱了口洗脸,一边拿了手巾打湿,一边与阿洛笑道:
“我也就喜欢她这脾气,直来直去,爽利得很,不像那有些人,说个话绕三个道弯,让人猜也猜不着。”
阿洛端了米汤与烙饼上桌,又切了些子酸豆角,配着酱豆子,便是早饭。
听得杜文秀这般说,不由问道:“你这说的是哪个,平日里我也不曾遇见这般说话的人。”
“还能有谁,乐氏呗。”便说起来第一次回娘家,她那一句话能转七八个弯,回来想想才知她说的什么意思。
阿洛脸上的笑淡了一些,缓缓道:“当时她是什么样,我却已是不记得了。”
见阿洛这般模样,杜文秀自知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连忙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