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绩瞬间明悟:“这些养蚕人,本就是跋山涉水过来的,离家千里,为的就是多赚一份钱。”
“可等咱们走了,他们却没拿到钱,连定金都没见到一文,肯定是不愿意再教授村里人了,说不定还会怀疑,是村子里的人使坏,故意撒谎利诱,说假话哄骗他们过来,连咱们的离去,都有可能会被认为,是村民将咱们藏了起来,目的就是为了白嫖他们的技术与养蚕之法,如此,他们必定不会再愿意倾囊相授,说不定还会由此闹起来。”
“都是安身立命的本事,如果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又不是什么亲近之人,哪个会愿意,把自己的看家本事儿,白白教出去,便宜了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外人?”
“就算他们碍于村里人多势众,不敢跟其对上,也必然会寻了机会,悄悄的溜走。”
盛绩一拍手:“到时候,村里人没有养蚕人指导种桑养蚕,势必会来寻公子您,讨要说法。”
“可到了那时候,咱们早就已经人去楼空,莫说他们不敢去闹到衙门,向县令探听咱们的去处,就算他们敢问,那县令,只怕也不敢说出去!”
到时候,村里人寻不到江巍,又找不到养蚕人传授技艺,眼瞧着发家致富的梦想,像是煮熟的鸭子飞了一样,破碎无望,这些人,哪里会接受得了?
“可……”
盛绩略有迟疑:“如此一来,那些村民,怕是会找上姜安宁。”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娘子,面对同村族亲的逼迫,只怕会没有招架之力,不得不被那些人予取予求。”
“一旦那些人尝到了什么甜头,只怕会更加的变本加厉,说不准会比赵家人,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样,怕是比嫁进赵海家里,还要凄惨十倍吧?
人的贪念,从来都是没有尽头的。
一旦村里人在姜安宁身上,索要到了好处,最开始的怨恨被安抚,后面便会有无尽的贪婪等着她。
适可而止?
绝对不存在的!
一个赵家,姜安宁尚且招架不住,不敢去嫁。
要是全村人都化身为吸血蚂蟥似的“赵家”,那姜安宁,怕不是要被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吧?
盛绩忽地就有些生了同情,他迟疑道:“到那时,姜安宁怕是要日日夜夜都不得安宁,说不准连小命都要不保,那公子您……”岂非还是白忙活了这么多年?
可还是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拿到呢。
“我要的就是她不得安宁!”
江巍嗤笑了一声:“要是我走以后,她的日子反而舒心顺遂,连幕后之人都不再搭理她了,岂非便宜了她?”
“阿姐的事情,我暂时调查不出来什么,可她既然是仇人之女,总归我怎么待她,都不为过!”
“你也不必同情她,像她这样,自幼就长在村野,整日所思所想不过是如何活下去的底层女子,身上自然会有一股如野草似的韧劲儿,没那么容易死的。”
“只是些许吸血的村民罢了,不会叫她日子好过,可也顶多就是辛苦一些,要她多赚些银钱来供养全村罢了,绝不会做的太过,让她丢了性命。”
“这些贱民再怎么愚蠢,总不至于,连杀鸡取卵的道理都不懂。”
盛绩:“所以,他们也只是会榨干姜安宁的价值,叫她不得片刻安宁歇息,却也绝不会害了她的性命。”
江巍点头:“自然,否则人死了,他们还压榨谁去给他们赚钱?”
“况且,姜安宁也该多吃些教训苦头,好长一长记性了!”
“养蚕这件事儿,本就是她主动提及,撺掇着村里的人,都抱着一夜暴富的念想,开始对养蚕的这事儿,越发的上头。”
“她还大言不惭的夸下海口,敢说什么,村里人要是没有钱,可以找她来借贷,还说什么可以免去利息……”
“真是可笑!”
“我就看看,等养蚕人跑了,咱们也寻不着了,那些已经想发财想的红了眼睛的村里人,只能找到她的时候,她要如何应对村里人的怒火,如何圆过去当初夸下的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