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帝王之爱

正腹诽埋怨着,忽地又瞧见刚刚快步离去的谢玉桐折返回来。

“你……”

姜安宁愣了下,下意识出声。

谢玉桐一如既往地冷酷:“你会武?”

她目光掠过刚刚被姜安宁掰下来一角的凳子。

姜安宁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心中没来由的一虚,老老实实的否认:“不会。”

谢玉桐明显不怎么相信。

“是真的不会!”姜安宁强调了一句。

谢玉桐挑眉:“那想学吗?”

“啊?”

“学,学什么?”

姜安宁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只是惊喜来的太突然,不太敢相信。

“学武。”

谢玉桐言简意赅:“想学吗?”

“想!”

姜安宁虽然不知晓谢玉桐为何会突然折返回来跟她说这些,却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了。

就算这人真有什么图谋……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谢玉桐是她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要是真能学到几分本事,她宁可被利用。

若学不到,大不了……跑路止损就是!

她再也不想像今日那般,面对发了疯的盛越闻,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姐姐被迫害至此……而,若非安夫人莫名出面,为她施压县令跟王尚,她此时,大抵已经被收监入狱了吧?

姜安宁茫然了片刻,一时间不确定,光是习武学艺,就能够余生安稳了吗?

杀人的那一刻,她也是怕的。

甚至现如今,让她再杀一个人,她也是不敢的……

可,若今日之情景,再重现一次,彼时仍旧毫无还手之力,不知该如何制止盛越闻行凶的她,大抵还是会如今天那般做吧。

总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会让人在某一个时刻,打败恐惧。

姜安宁抿着嘴,瞧着自己那双已经洗的白白净净,却好像还是布满了他人鲜血的手,情绪低落。

她杀人了。

杀的不是赵海,不是赵元山,不是赵家的任何一个人。

而是与她前世、今生,都没有几分瓜葛的盛越闻。

……她不干净了。

她的双手,也沾上了罪恶。

她以为重活一世,她没什么可怕的了。

可第一次杀人,她还是,怕得很。

“想学的话,就打起精气神来,垂头丧气的徒弟,我可不要。”

谢玉桐冷酷的丢下一句,又扭头就走。

姜安宁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远远的听见个飘远的声音:“娇滴滴的小哭包,也不要来找我。”

谢玉桐恍若与黑夜融合在一起的精灵,眨眼间就让人寻不到踪迹。

“小丫头,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啊!”

老大夫幽幽地声音,冷不丁的从姜安宁背后响起,吓得她猛地回身挥拳,直接砸在了人的面门上。

“诶呦诶呦喂……你你你,你这个丫头,谋杀啊!”

老大夫哀嚎了几声,声泪俱下的控诉:“你、你个小骗子,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吗?”

出拳如此的干净利落,又稳准狠的直击中心,哪里是不会的样子!

诶呦,可疼死他了。

“我的这把老骨头诶,要碎了,诶呦,我的鼻梁骨啊,我的大脑门儿啊,我的下巴颏儿啊,我……”

老大夫夸张的哭天抢地,忽地目光与再次折返而回的谢玉桐四目相对,声音戛然而止,猛地收声,让他克制不住的抽噎了两下,连打两个嗝儿。

“她、她打我!”

老大夫在人问询之前,先声制人,直接控诉姜安宁的暴行。

谢玉桐眉眼冷淡,目空一切。

莫说是老大夫了,就连姜安宁,瞧着人这副模样,也觉得有些怕怕的。

和前世被赵家人殴打折磨出来的那种,刻在骨子里头的恐惧不同。

她对谢玉桐,更多的是望而生畏。

“是、是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吓到了,本能反应……”

姜安宁小心的吞咽着口水,鬼使神差的解释了句。

谢玉桐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说就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说!”

姜安宁“哦”了一声。

谢玉桐很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嫌弃的瞪了一眼,转头就去训斥起老大夫来。

“你说你挺大一个人了,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了都,怎么还为老不尊,吓唬小孩子呢!”

“像什么样子!”

谢玉桐说着说着,似乎是觉得不大满意,上前去扭了人的耳朵,将人拎到了后院去,接着数落。

姜安宁有些好奇的趴在门边,偷偷瞧着。

她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好生奇怪……

原以为,谢玉桐是老大夫的孙女或者徒弟之类的。

可如今瞧着,她竟然敢直接拧了老大夫的耳朵,像是拎小鸡崽儿似的,将人给拎出去训话。

偏偏,老大夫看起来是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架势,实际上,就跟纸糊的猫儿装老虎一样,软趴趴的中看不中用。

倒一时间有些叫人瞧不出个老少尊卑了。

也不晓得,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瞧刚刚行针时,似乎谢玉桐更像是听吩咐做事儿打下手的学徒子。

如今,训斥起老大夫,叫人好一通吃挂落,倒是又好像……谢玉桐才是长辈。

可这人,也实在瞧着年轻。

刚刚离得近时,她偷偷看了几眼,估摸着人也就才十七八岁的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

她瞧着两人似乎是吵的差不多了,连忙转身回到宋尧的床边,一本正经的端坐着,好像刚刚有多么认真看护着似的。

“装相!”

谢玉桐路过她时,扫了一眼。

老大夫紧随其后,学着谢玉桐的声调做跟屁虫:“就是,装相!”

谢玉桐回头看了一眼。

老大夫瞬间蔫头耷脑的,像个挨训后孩子,不敢再吭声。

姜安宁:……

眼见着两人要走,连一份医嘱都不曾有留下,姜安宁忙起身上前追问:“宋姐姐就这样躺着,就行了吗?不用给她喝点什么汤药之类的,还有那个针灸……”

“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剩下的,看她造化吧。”

老大夫说起治病救人的专业事情来时,少了几分嬉皮笑脸与怯懦畏缩,端正严肃着脸:“你也可以尝试跟她多说说话,说些能够刺激她情绪的话,不过,刺激病人情绪,也不是完全保险的做法。”

他看了一眼躺直的宋尧:“病人很有可能会因为你的情绪刺激而醒过来,也有可能会直接咽气儿,了无生意。”

“所以,这其中的分寸,你自己把握。”

老大夫瞧了姜安宁一会儿,好心提醒:“说多错多,做多也会错多,不如什么都不要做,把一切交给天意,到时候,就算她真的熬不过去……”

他声音微顿,到底还是没有把不好的话给说出口。

“也省得你过后再因为这些事情自责难受。”

“你什么都不做,自然也就没那么多愧疚后悔,一旦你做了,来日出什么事情,旁人会如何指责怒骂,她的亲朋又要怎样怨怪憎恨,这些且都不说,单你自己,能过得去内心那道坎儿吗?”

老大夫看着姜安宁,颇有些苦口婆心:“要是你觉得自己内心足够坚定强大,不会因为任何外因或者内力动摇怀疑自己,那便随你自己的心意去做就是!”

“我……”姜安宁顿生迟疑。

老大夫摆了摆手:“你且自己权衡吧,走了!”

他揉了揉肚皮:“耽搁这么许久,老夫可是一天水米未进了,饿的难受。”

像是嫌弃似的,老大夫哼了哼声:“梨水喝着能顶什么事儿?除了润润嗓子,越喝越觉得肚饿,倒耽误事儿。”

“我又不是什么教书先生,哪里用得着这玩意儿。”

姜安宁听出他话里的意有所指,有心想要说几句好听话,至少该是请人吃个饭的。

奈何眼下,也确实离不得人。

她忽然觉得宋尧先前说的对,有条件的情况下,这身边,的的确确应该添个丫鬟跟着,好歹遇上眼前这种情况的时候,旁边能有个支使跑腿的,总胜过如今这会儿分身乏术,无暇顾及。

也不知道段青山能不能想着过来给她送个饭什么的……

说来,之前安夫人与县令等人谋划隐匿盛越闻之死的时候,倒是没有听见段青山说话。

该不会被人给杀人灭口了吧?

这会黑化的疯批男,也是令人头疼的很……

姜安宁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盼着他被灭口,还是盼着他去把县令等人灭口,最后两败俱伤,通通灭口了。

正想着呢,抬头就见身形高大的男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原本还不觉得段青山这男人有多高多壮,之前这人站在县令与王尚身边时,也没有特别的显眼。

如今他经过老大夫身边,忽地就显得人特别高、特别壮,像是……

姜安宁用力想了想,最终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来。

只觉得,人像是躲在熊瞎子那层厚厚的熊皮之下的……支撑者?道具人?提线木偶?

姜安宁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怎么形容都不太合适。

胡思乱想的功夫儿,段青山已经走到了人的跟前儿。

“饭。”

言简意赅又惜字如金,段青山满脸冷酷的放下食盒,扭头就走。

姜安宁:???

她一头雾水看着像是克制着怒火,掉头离开的男人,莫名其妙。

“又抽的什么疯?”

刚嘀咕了句,原来稀稀拉拉说着些无用之话的弹幕,忽地黑字加粗的连续飘过【段青山黑化程度50%】

【段青山黑化程度50%】

【段青山黑化程度50%】

姜安宁是不大理解“%”这个符号的,但是不妨碍她通过【进度条】被填满了半截和黑化程度来判断,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这男人怎么又黑化了?

谁又招惹他了?

无缘无故的,又来发什么癫啊!

她都没有发癫!!

姜安宁被段青山突如其来的黑化程度,给搅合的心情十分暴躁。

“干脆我也黑化算了!”

她暴躁的踢了一下门槛,有气无处撒。

好在,她也只是想想,烦躁了会儿,很快便把这份情绪给自我消化了。

陪着宋尧又说了会儿话,姜安宁打开食盒,发现里面的饭菜是分成了两份来装的。

宋尧如今躺在那里,人事儿不知,段青山应该不会是给她准备的。

那这多出来的一份儿,应该就是给老大夫的了。

姜安宁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男人倒是还挺细心的。

明明瞧着,也不像是个通人情世故的。

“真是奇怪。”

她嘀咕了句,回头看了眼宋尧,想想还是觉得不怎么放心,又想去给老大夫他们送一份菜过去,又担忧离开的这会儿,宋尧这里会出什么岔子。

正纠结着,先前给她清理伤口,包扎上药的小药童,稳稳当当的走了过来。

快到姜安宁跟前时,小药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喊道:“师叔。”

“什么师叔??!!”

姜安宁被人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师叔,喊的摸不着头脑。

“师叔,这是师祖让我给你送来的玉润膏,涂在伤口上,可以好的更快些,且只要伤口愈合长新肉时,不去挠它或者揭痂,待到伤口完全养好,便一点儿疤痕也看不见。”

小药童一板一眼,像是背诵文章似的说完,又一拱手,扭头欲走。

姜安宁顾不得追问人的师父是谁,师祖又是谁,为什么要喊她师叔,拎着食盒喊住了人:“那个你……”

她打量了下小药童的个头儿,忽然有些不确定,让这么小的孩子拎这么大个食盒,是否合适了。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在这里守一会儿,我去给你…额,刚刚给我家姐姐看病的大夫,送些饭菜过去。”

姜安宁轻敲了敲食盒:“我家里的人,刚刚送来的,还热着,眼下我还不方便回去,一时无法准备谢礼,只能送些饭菜,聊表一下心意,还望你能帮忙,行个方便?”

小药童“哦”了一声:“给我吧。”

他看着姜安宁,似乎是怕人误会,主动的开口解释:“师父和师祖住的地方,不太方便外人进去……”

小药童忽地纠结了下,想到姜安宁如今已经是他的师叔,应该也不算外人。

他“唔”了一声:“大概要等你正式与他们见过面,让他们认识了你,才能像我一样自由进出。”

“这个,还是我帮你送过去吧。”

姜安宁听的一头雾水,什么他们?谁要认识她?自由进出哪里?

不过,最后面那句话,她倒是听懂了。

这小家伙愿意帮她把菜带回去。

只是……

“你可以拿得动吗?”姜安宁掂量了下手上的食盒,飘飘轻。

经过【打赏】的加持,她倒是一时有些无法确准这食盒重不重,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