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楼毕业了,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自由了。相反,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以前,他还能拿自己是学生,还要学习说事儿,将手头上的工作推给老宋,可现在,他必须起到带头人的作用才行。
六月,一颗璀璨明星照亮了整个文学界,那就是备受瞩目的《最文学》杂志发行了新的一期。
这一年,《最文学》犹如一匹黑马,在读者群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三期连载,每期都携带着令人惊艳的佳作,将其他杂志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经过前两期的惊艳表现,许多人或许会认为他们该稍作休整,储备更多佳作再战。然而,《最文学》却再次打破了人们的预期,第三期依旧火爆异常。
直到其他杂志社的人纷纷抢购到这一期的杂志,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最文学》之所以能够持续火爆,并非偶然,而是《最文学》放出了大杀器,即姜玉楼的作品《风声(全)》。
这部小说有多优秀?
前世《风声(全)》小说异常火爆,堪称谍战题材的经典之作,其魅力与深度让无数读者为之倾倒。自推出以来,销量一路飙升,赢得了广大读者的热烈追捧。而当它被改编成电影后,更是成为了一部同期备受赞誉的佳作,成功拯救了主演黄晓明一度陷入困境的口碑。
电影版《风声(全)》不仅在口碑上获得了极高的评价,更在豆瓣上斩获了8.4分的高分,足以证明其品质之卓越。票房成绩也是相当可观,达到了2.35亿,这在当时爱国题材尚未大行其道的2009年,可谓独树一帜,备受瞩目。
值得一提的是,李冰冰在电影中的出色表现,更是赢得了金马奖最佳女演员的殊荣,成为了无可争议的影后。她精湛的演技和深入人心的角色塑造,为影片增色不少,也为自己的演艺生涯再添一笔浓墨重彩的篇章。
相较于电影版的《风声(全)》,电视剧版或许略显平淡,但其口碑与收视率均不俗。若当时的主演阵容是当红明星,其成绩或许会更加辉煌。
前世这部小说都那么出色,这一世的成绩更不用说,嘎嘎乱杀。
姜玉楼身为谍战题材的开创者,其代表作《暗算》早已在读者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当他的新作《风声(全)》问世时,那些热爱谍战题材的读者们如同找到了宝藏一般,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纷纷称赞这部作品是他继《暗算》之后的又一巅峰之作。
相比读者的追捧,评论界要理智一些。
喜欢这部小说的评论家认为,“《风声(全)》这部小说亦真亦幻的仿真性书写以及对具体细节的描绘和人物心理的刻画,显示了姜玉楼虚构故事的能力和掌控、驾驭小说的才华。”
《文艺杂志》刊文评论道:“《风声(全)》具有强劲叙事力量,它探索人性的高度、它塑造超凡脱俗的英雄以及它对人类意志的强烈肯定,为当代小说开辟了独特的精神向度。”
这些都是对《风声(全)》的褒扬,而批评声同样不小。
批评家孟聪语评论道:“小说中的人物虽然形象鲜明,但似乎都过于单一和刻板。例如,地下工作者“老鬼”李宁玉被描绘成一个几乎完美的英雄形象,她的智慧、勇气和牺牲精神都被过度强调,导致人物形象缺乏真实感和层次感。”
也有批评家不满情节的设计,“小说的情节发展过于依赖巧合和偶然。顾小梦作为一个国民党特工,她的出现和行动都显得过于巧合,似乎只是为了推动情节发展而存在。”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更多的批评声集中在了姜玉楼本人身上。
批评者们尖锐地指出,姜玉楼似乎在炒冷饭,滥用他的天赋。他的谍战小说,即便是写得天花乱坠,又能掀起怎样的波澜?
他们觉得姜玉楼应该肩负起更大的责任,去创作现实题材的小说,为民众呐喊,为时代发声。
这些批评声很刺耳。
然而,他也知道,其中一些批评并非无的放矢。姜玉楼也考虑过,要不要找时间写一部现实题材的作品。
只是写什么,怎么写,是浅尝辄止,还是更加深入,他还没有考虑清楚。
编辑部的同仁们也在为姜玉楼鸣不平,他们深知社长的作品之卓越,从每日如雪片般飞来的读者来信中便可见一斑,其中有高达七成的信件都是为社长而来,足以证明他在读者心中的地位是何等崇高。
那些所谓的批评家们,背地里说的那些风凉话,不过是出于嫉妒罢了。他们不懂欣赏,更不愿承认姜玉楼作品的独特魅力。
编辑们怎能坐视不管?
他们决定拿起笔,用文字捍卫社长的荣誉,揭露那些批评家的真面目,为他的作品正名,让更多人看到姜玉楼作品的真正价值。
他们几篇反驳的文章发出去后,给人一种扬汤止沸的感觉。因为批评之声不仅没有平息,反而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更为激烈和集中。
双方交战,战场自然在纸媒,报社大喜,又怎么会拒绝这泼天的富贵。他们都恨不得亲自下场,让这让双方的斗争更激烈。
也就在舆论沸沸扬扬之时,宋文终于带着成果回来了。
“老宋,你辛苦了!”
姜玉楼亲自为宋文接风洗尘,请他到丰泽园吃了一顿好的。
“不辛苦,我反而很庆幸去了趟山西。”宋文语气认真,不像是在谦虚。
“哦?”
几杯酒下肚后,宋文说起了自己在山西遇到的人和事。
宋文此行第一站,就是榆次。
而目标则是一名叫郑仪的作家。
郑仪是燕京清华附中的学生,和史铁苼、张辰志等优秀作家是中学校友,从燕京来山西农村插队。他不是新人,之前也发表过几篇文章,不过由于平台的原因,没有形成影响力。
宋文也是听别人提起,才知道山西有这么一位有潜力的作家。
刚好此次杂志社筹备山西专号,郑仪也就进入了他的视野中。
有了目标后,宋文先是坐火车到太原,然后转长途客运汽车,来到了榆次。
之后,又是几经周折才找到郑仪家。
宋文踏入郑仪的居所,四周一片萧索,空荡荡的屋内几乎没有什么家具,贫寒之状令人心生不忍。他的目光在这寒酸的景象中游走,心中不禁生出了疑惑:这么穷困的家庭,能出作家吗?
结果,他很快被打脸。
郑仪给了宋文一部中篇小说《远村》,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宋文捏了捏手稿,笑着问道:“稿子挺厚实,可以啊小郑,这是想挑战中篇小说了?”
郑仪点点头,又苦笑着摇头道:“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可能不行。”
“为什么?”
“唉,也许我不适合当作家。我这篇作品已经被六个刊物退稿,我真的没信心了。”
就连山西本地的刊物都看不上自己的这部作品,《最文学》那么有名气,来的还是主编宋文,恐怕更看不上被多家刊物退稿的作品吧。
郑仪很是沮丧,宋文却有些好奇。
他也不在乎郑仪家环境差,就坐在马扎上看起了小说。
没想到看了没多久,他就被故事的内容深深吸引住了。
小说写的是山西边远山村妇女“拉帮套”的婚俗,可以说这是一个形象的比喻。
小说描写了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及一只狗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山西农村妇女因为生活所迫,委身于两个男人。
她嫁给的那个男人是正式的丈夫,另一个羊倌是非正式的男人,这个男人和她的丈夫双方达成默契,彼此心照不宣。
这个女人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经济原因做出的无奈选择。
宋文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经历和见过得太多,自然也了解过这种畸形的婚姻状况,所以对郑仪的描写有真切的了解。
他觉得这篇小说的人物写得非常生动,那条狗也写得活灵活现。这个令人辛酸的故事反映出严肃的社会问题,就是农村的贫穷。
当他看完后,感慨非常,觉得这部小说写得非常好。
宋文掷地有声地说道:“郑仪兄弟,你这部小说我们《最文学》要了!”
“真的?”郑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文竟然愿意要他这部被多位编辑评论为异类小说。
《远村》算是乡土文学。当然乡土文学的根子在沈从文而不是在五四文学,后者主要是站在批判、启蒙的角度来看乡村。但《远山》并不是沈从文的路子(即“乡下人好,城里人坏”),既描写了乡人的质朴与纯粹;又突出了他们的苦难。
这样一部作品,想要受人待见自然是不容易的。
可宋文就发现了这部小说的优点,面对郑仪的自我怀疑,他确认道:“是真的,郑仪兄弟,你愿意将作品交给我们发表吗?”
泪水此时已经模糊了郑仪的双眼,“愿意,我愿意!”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心血受人肯定更令人激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