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快给我说说，你刚才叽里咕噜的，和那个岛国人究竟在聊些什么呢？”
季正怀把姜玉楼拉到沙发上，问东问西的，就像个求知欲旺盛的小孩。
姜玉楼无所谓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角川书店的野原编辑说，他们书店把我的小说《情书》，报上了直木奖的评选，结果一不小心，我的小说不仅入围了，还进入了第二轮。”
季正怀有些懵，完全不懂的他，眼睛就像两个圈一般，虚心求问道：“直木奖是什么？”
“怎么说呢，就是一个岛国的新人文学奖吧。”姜玉楼没有强调直木奖的重要性，而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季正怀追问道：“那……你能拿奖吗？”
“不知道。”姜玉楼摇头，只是又补充道：“不过野原编辑信心很足，可能还真有戏吧。”
“玉楼，你如果真能得奖，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件啊！”季正怀激动道。
这个年代，华夏急需各种国际性奖项提振士气，即使是岛国的文学奖，那也是弥足珍贵的。更何况本国作家的作品，在别国获奖，怎么想都是提升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的好事。
只要得奖，绝对值得大书特书的那种。
姜玉楼叮嘱道：“季主任，您还是先别透露出去。那边说了，奖项确定怎么也要到六月了。”
他害怕万一季正怀一个激动，将消息透露出去，结果他最后没能得奖，那可就尴尬了。
姜玉楼不是怕丢面子，个人面子是小，打击到民族自信心才是大事。
季正怀老顽童似的翻了个白眼，“你当我这把年纪的老家伙和年轻人呢一样，分不清轻重是吗？”
姜玉楼尴尬一笑，“您多心了。”
“玉楼，这个什么直木奖，他有奖金吗？”季正怀有拐着弯打听消息。
姜玉楼点头道：“有，差不多一百万日元呢。”
“一百万？！”季正怀眼前一亮，声音都洪亮了许多。
姜玉楼撇了撇嘴，“是日元，不是美金。听着是多，其实连东京一间公寓的卫生间都买不下来。”
“那也不少了！”季正怀依旧羡慕。
姜玉楼心里面直摇头。
对于直木奖，他看中的可不是奖金，而是影响力。
就像野原编辑所说的，有了直木奖傍身，他在岛国就不是新人作家了，面对众多出版商，有底气要高价的。
岛国经济发达，对有志于文学的他来说，是个不容忽视的市场，必须重视起来。
更何况，他一直想去东京购买房产或者股票，可是缺少借口。而一旦能获得直木奖，出境不再有阻碍。
想到这里，他越发期待直木奖接下来的评选进程了。
姜玉楼离开后，季正怀越来越心痒，就像心里有蚂蚁爬一样。之所以这样，还是因为有秘密憋在心里。不让他说出来炫耀，实在是难受得慌。
不过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前，他是不会乱说的。
……
不等姜玉楼得意太久，他就收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而这个消息，正是关于新书《楚门的世界》的。
“孟副编辑，我需要一个解释！”
“玉楼……唉，你怪我吧，和杂志社没有关系。”
这场对话发生在姜玉楼的书房，对话双方是姜玉楼和孟韦哉。
只是，两人表情不对。姜玉楼显得义愤填膺，孟韦哉则神情落寞。
“孟副主编，我相信你们《当代》杂志，才把稿子交给你，结果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是觉得我姜玉楼好欺负，还是觉得我离开你们，书就没人看了？”
孟韦哉闻言，连忙苦笑着解释道：“不是，玉楼，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姜玉楼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孟韦哉又是惭愧，又是无奈，最后只能开口解释，“其实，是因为你即将发表在《科幻世界》的那部小说。”
“和这有什么关系？”姜玉楼微微皱眉。
孟韦哉道：“你不明白，关系可大了。”
于是，他开始解释背后的关系。
说了一通后，就一个意思。那位科协主席影响力很大，对科幻小说很不满意。他的意见连上面都要重视，更何况
姜玉楼作为国内冉冉升起的文学新星，很受领导的重视。可也正因为这份重视和爱护，社里更不想他和那位起了冲突。
当然，这也是上面的意思。
总之，当代杂志社研究了半天，才决定暂缓《楚门的世界》一应发表事宜。
还有个孟韦哉没说，那就是这部小说也挺麻烦的。要是两部小说先后发表，两方同时发难，姜玉楼八成要完。
不管是上面，还是当代都不想这件事发生。因此，按下小说的发表，可以说是最优选了。
只是照目前来看，姜玉楼还理解不了。
一开始，姜玉楼胸膛极速起伏着，只是听到最后，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他不傻，好赖还是能分得清的。领导和当代对他的爱护，他是知道的。之所以发火，也只是因为痛心自己的作品被人束之高阁。
但是仔细一想，他觉得暂避锋芒也是对的。
他还没有成为文坛领袖，算不上国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在发育完全之前，谨慎点，猥琐发育也没毛病。
只是，理解归理解，他想要的还是解决办法，“孟主编，我的小说发表的事情，总不能一直拖着吧？”
孟韦哉沉默片刻后，说道：“这样吧，如果《侏罗纪公园》发表后，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我们就不拦着《楚门的世界》发表，你看怎么样？”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目送孟韦哉离开后，姜玉楼的脸色依旧不太好。
“也许是时候想退路了。”
他所说的退路，不是跑路，而是想要换个主要合作方。
现在，他的作品多数交给当代和它背后的人民文学出版。
可是有了这档子事，他犹豫了。
有了想法后，他是坐立不安，干脆请了几个好朋友帮他参谋参谋。
姜家大院，姜玉楼、王硕、马嘟嘟和梁达四人坐在院子里，吃着火锅喝着小酒。
几人也是好久没聚在一起来，吃吃喝喝，聊了一阵后，也都有点微醺，姜玉楼便趁机道：“今儿请大家来，除了一起聚一聚，还有个事儿想问问。”
“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只要能帮得上忙，哥几个绝对不含糊。”王硕等人仰头道。
“是这样的……”
姜玉楼将事情说了一遍，“你们觉得我是换个合作伙伴好，还是继续同当代合作下去？”
王硕和梁达纷纷发表意见，有赞同他换合作伙伴的，也有建议他继续同当代合作下去，只有马嘟嘟一言不发。
姜玉楼看向他，问道：“嘟嘟，这事你怎么看？”
“玉楼，有些太复杂的东西我也不懂。但是，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办杂志？”
“自己办杂志？”
“没错。”
姜玉楼神色变换，倒不是觉得马嘟嘟的建议有多么惊人，而是想到了一个人。
那就是前世的童话大王郑老师。
前世，郑老师也是在八几年创办了《童话大王》，前世一直到22年才休刊，总发行量更是超过了一亿册。
而他创办《童话大王》的原因则是觉得自己写得好赚的少，不能体现价值。
马嘟嘟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不认同自己的建议，便道：“这就是我的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你觉得不合适也不用多考虑。”
“不，我觉得嘟嘟这个建议挺好。”姜玉楼先是肯定了他的建议，接着又问道：“只是，现在要办一本杂志，得过什么手续？”
马嘟嘟见他诚心相问，也不含糊，“手续不重要，名头最重要。什么是名头呢，就是主办单位，你是国字头的、省字头的、党政机关、事业单位，还是什么协会、研究所、委员会都行，名头越大，越好处理，不然你连刊号都申请不下来。”
“我知道了，多谢多谢。”
姜玉楼敬了杯酒，看来跟后世的尿性差不多，都得看主办单位。
就像这个年代最火的几本杂志，《当代》是人民文学办的，《收获》是上海市作家协会办的，《十月》是燕京出版社……
姜玉楼仔细想了想，觉得事情可行。
但是具体该怎么办，还是有讲究的。这事急不来，他可以慢慢琢磨。
几人喝到快半夜才散了局，马嘟嘟婉拒了姜玉楼的挽留，自己骑着自行车，半摇不晃地，自己骑着回家去了。
王硕和梁达没喝过瘾，两人拎着剩下的酒，又找地进行下半场去了。
姜玉楼看着几人的北影，揉了揉鼻子，直到几人身影全部消失，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今天这事，他也算是承情了。不过也没什么，找个机会帮他一把就是了。
朋友之间，不就是互相帮助嘛。现实生活中，除了父母亲人、至交好友，你认识的那帮家伙，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
你有用到他的时候，他也有用到你的时候，对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