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左右皆是一脸骇然的看向自己,左贤王眉宇间升起一股戾气,心中却无比悲凉。
他知道,这些人都认为自己疯了。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在这个节骨眼如果贸然选择撤退,那最终的结果便只能被人一路衔尾追击,直至左贤部彻底覆灭。
想要破局,唯一的办法就是顶住来自后方的压力,一举攻破河关。
只要河关一破,那么他就可以将所有兵马都调集到关内,同样都是羌人,凭河关之险,即便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大羌,左贤王也没有丝毫惧意。
怎奈,无一人懂他。
“大王,不可啊!若咱们攻关的时候被人从后方……”
一名将领还在劝阻,左贤王双眼微眯,根本不等他说完便手起刀落,将那名将领斩杀当场。
“本王心意已决!”
冰冷无情的眸子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配合那尚再滴血的利刃,左贤王煞气逼人。
见众人皆低头不语,左贤王这才冷哼一声,下令道:“左右两翼立刻回防,阻挡身后敌军。”
“你们给本王记住,就算是死,你们也绝不能后退一步,必须挡住他们!”
负责统帅左右两翼的将领心下一惊,忙拱手领命:“末将遵命!”
待二人离去,左贤王这才扬起手中兵刃,直至河关道:“其余人,全部攻城,半个时辰内,必须将河关给本王打下来!”
当军中统帅都做下了决断以后,这支大军就将再无其他声音,唯贯彻统帅意志。
很快,慌乱的左贤部便从整齐鼓,以比之前还要猛烈三分的气势扑向了河关。
这一刻,在左贤部羌人眼中,河关不再是一座阻拦他们的城关,而是一座可以为他们带来生机的希望之所。
左贤部忽然加强了攻势,作为守关将领王翦自是第一时间察觉。
无视了左右告急的求援声,王翦定定的站在原地,眉头紧蹙,让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王将军。”
李信单手持剑,拖着病体来到关墙上,担忧道:“咱们的守城器械已经耗光了,刚刚西线已有部分地区失守,将士们虽是成功将敌人赶了下去,但如果……”
“援军来了!”
不等李信说完,王翦便忽然开口道。
李信闻言一愣,差异的看向王翦,在见到对方无比笃定的样子后,原本苍白的面色浮现出一抹红晕,颤声道:“王将军,你刚刚说……”
“李将军,咱们的援军来了!”
王翦也十分激动,他转过身,抓住李信的手腕道:“刚刚将军应该知晓,羌人才一展开进攻便忽然停止,后又对我河关发起了更为猛烈的进攻吧?”
李信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从这个时候,王某便在猜测羌人内部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而通过王某的观察,李将军你看……”
说着,王翦身手指向城关下的羌军,道:“羌人攻势虽猛,但人数却不如最初。”
“王某思索再三,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援军来了!”
王翦分析的有理有据,但李信却仍不敢相信。
他迟疑道:“王将军,在羌人的后方,可都是他们的人,咱们那里有会有援军?即便是王爷,他也……”
“正是王爷!”
再一次将李信打断,王翦激动的说道:“之前咱们都想错了。”
“按照咱们的预期,王爷去西羌最多也就是与羌王交涉,让他出面呵止左贤王所部、逼其退兵。”
“但显然王爷的手段非你我所能预料,他不仅成功联系上了羌王,更从对方手中求来的重兵!”
嘶——————
李信为王翦这疯狂的想法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却仍有疑虑。
仿佛看破了李信所想,王翦继续道:“李将军你应该比王某清楚,羌人虽自成一国,但实则却是由多个部落联合而成,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只此一句,彻底点醒了李信。
他扭头看了关墙下一眼,然后兴奋的点了点头,道:“王将军说的不错!”
“左贤部势大,历来都为羌王所忌惮,而现在他们更是无故对我大乾宣战,将整个羌族拖入战争泥潭。”
“只要王爷手段足够高明,求来援军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咬了咬牙,李信又道:“这左贤部的羌人应当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才发了疯一样狂攻。”
“按照目前的攻势,恐怕咱们最多还能守一个时辰,若河关丢了……”
“既然守不住,那就不守!”
王翦一语打断了李信,然后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中冷笑道:“这左贤王妄图夺取河关以抗后方来军,那咱们就成全他……”
说着,王翦凑到李信身边,对他低声耳语起来。
随着王翦不断讲述,李信脸上表情也在各种变换,最终忌惮的看了王翦一眼,躬身叩拜道:“王将军大才,李信不如。”
在二人商议的同时,关墙外的左贤王正忧心忡忡的看着上方每一个可能成为突破口的所在。
然而,每当他投去希冀的目光后,那个方向的云梯便很快被关墙上的守军推翻,上面的羌人也都狼狈的被水摔落到城墙下。
看着城关上如雨般落下的箭矢、滚木、礌石,左贤王的心已凉到了谷底。
他根本就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狂攻了这么久,河关镇内依旧能拿出如此数量的守城器械。
就当左贤王在震天的杀喊声中闭上了双眼,准备承受失败的后果之时,一阵欢呼声忽然由前线炸响。
他猛然抬首,还未等看清什么,一个略显稚嫩的身影便来到他面前激动道:“父王,破了!河关破了!”
“刚刚孩儿率人用巨木撞击城门,他们的城门不堪重负,被孩儿给撞开了!”
“父王你看,将士们都杀进去了,咱们拿下河关了!”
顺着青年的指引,左贤王果然看到了那洞开的城门。
他朗声大笑,拍着青年的肩膀道:“好!好啊!阿特,你比你哥哥强,你没让父王失望。”
“今次破了河关,纵我左贤部自成一国,羌王那老狗也拿咱们无可奈何。”
“今后,这陇西、羌地,都将属于咱们父子!”
左贤王的话让阿特激动到身子都打起了摆子。
还不等他开口表忠心,便见左贤王一把将他楼主,向着河关大步走去。
“儿子,走,咱们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