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习武之人手当然粗糙

黑衣人依旧面不改色,好像死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字,感受不到任何威胁。

南筝一把拽下他的面罩,她从没见过此人!

“好,我只问你一个,你们是谁的人!”南筝退而求其次。

黑衣人眨了眨眼:“我们是……”

南筝咬着唇,心砰砰直跳,岂料黑衣人身子往后一弯,脑袋下仰从腕刀下方划过去。

而后又撑着身后方木桌一个过身钻出窗户,闯入夜色中。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南筝快步到窗边查看,昏暗的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她眉心紧蹙,失落地抬起头,不经意间看见钟翠山山腰部位,火光先是闪烁几下,顷刻间连成一片。

钟翠山失火了!

是那帮人放的火,还是黑衣人?

不管是谁,若是不管,火势必定会蔓延至山下烧毁房屋伤及无辜!

她不能坐视不理!

南筝回身看了眼床上陷入昏迷的顾宴兮,随即奔出房间。

她们的房间在右手边最后一间,如今只能是劳烦晚凝姐来帮忙照看三哥了!

她拐进右手边房间的下一秒,两个身影自左手边房间出来,相视一眼,径直朝楼下客栈门口疾步而去。

“什么?!”

宋晚凝被南筝从床上叫醒,她听见钟翠山着火的消息先是一愣。

她原本想等到南筝回来,可几天的长途跋涉导致她实在疲倦不堪,竟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她把南筝的话又从脑子里过了一遍,猛然清醒,来不及多看南筝一眼,光着脚下了地,跑向窗边。

对面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火红皆熊熊烈焰。

“南筝,咱们得想办法通知山脚下的百姓!快!我……”宋晚凝急声道。

南筝拾起她的鞋递给她:“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要帮我个忙。”

“什么?”

“我在山里发现我三哥了,他不小心踩中捕兽夹受了伤,这会已经陷入昏迷,我不放心他一个人,想请你帮我照看一下。”

南筝自动隐去山里发生的其他事,说出来也只是多一个人担心罢了。

只是她这会的模样着实狼狈,在宋晚凝转过身的那一刻,瞳孔骤然放大:“南筝你刚才是不是遇到危险了!你怎么了!”

她这会才看清南筝的模样,浑身上下泥泞不堪,皮肤上还掺杂着一些细微的擦伤,渗出早已干涸的血珠。

南筝随口敷衍:“没事,我只是拖不动顾宴兮,摔了一跤,赶紧走吧。”

说罢她不等宋晚凝伸过来想要查看伤势的手,转身出了门:“山火更要紧!”

两人来到顾宴兮房间时,外面街道上突然响起敲锣的声音。

有人高声大喊道:“走水了!钟翠山走水了!大家快起来!”

很快,外面熙熙攘攘,锅碗瓢盆响声一片。

南筝朝窗外看去,远远地看见一个被百姓簇拥着边敲锣边往钟翠山方向走的背影。

再看山火呼啸,本来只在一处燃烧的大火,被凛风一吹,瞬间遍地开花。

这帮人去的位置是山脚前面的村庄,照着火势蔓延的速度,恐怕等通知到山脚后面的村庄时,百姓早就在睡梦中被烧死了!

她得反其道而行,从后面通知!

南筝下楼时,客栈的门大敞着,不少人也都在往客栈外去,店小二仍趴在桌上酣睡完全没被吵闹的声音所影响,只是时不时地皱个眉,换一边脸朝桌子……

她经过店小二身边时,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起来救火!”随后匆匆走出客栈。

南筝在马厩里找到自己的马,骑上后与人流反向而驰。

只一半路程,这边的街道依旧静谧。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扯着嗓子开始喊:“钟翠山失火了!快起来去救火!”

她经过的屋子,没过多会便纷纷闪起亮光,躁动起来。

南筝一路狂奔一路喊,到山脚下时,嗓子都已经哑得说不出来一个字。

最后只能敲开一家房门,借用了铁盆和擀面杖,开始卖力敲起来。

刚开始还有人从门里探头出来骂她,都不用她指或是开口解释,搭眼就能看见已沦为火海的山体。

人们纷纷从自家提桶端盆,往山里泼。

最后几乎整个边城的百姓全员出动,知县紧急支援水囊,这场山火足足烧了一夜,烧毁了大半个钟翠山。

不过好在山火及时得到控制并未蔓延至山脚下,百姓也通知得及时,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救火结束,南筝直接累得瘫倒在地,满脸黑渍,估计连姜氏来了也认不出来。

她坐在一堆灰烬中,周围全都被烧成焦炭,天空中持续下着鹅毛般黑色的“雪花”,放眼望去,天,空中,钟翠山,灰黑相接。

旁边时不时有身强体壮的男子从山上下来,救火时,他们自动冲在最前面,将女子都隔开在外围。

南筝做了好一会方才起身,到山脚下的庄子里找到自己的马,返回客栈。

她也想立刻去寻找大哥,可她实在是没有一点力气,甚至从马上下来时,直接是跌落在地。

迎出门的店小二慌忙去搀扶她。

南筝稳了稳心神,嗓子疼痒无比,她无力说话,只疲倦地摆了摆手,独自上了二楼。

她先去了顾宴兮房里,此时宋晚凝已经请来郎中替他诊治。

见南筝满身焦黑,蓬头垢面从门外踏进来,宋晚凝紧张地扑过去:“我看见山火灭了,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

她托起南筝双手,眼不错珠地细细查看,生怕忽略了南筝哪处伤痕,不经意间眼睫垂下,目光汇聚在南筝黑乎乎的手背上,隐约能看见掺杂在里面的血红。

宋晚凝鼻尖一酸,眼泪赶在她抬手擦拭之前滑落下去,滴在那黑乎乎的手背上,“对不起,我,我。”

她万般心疼如鲠在喉。

南筝眉心微不可见地缩了一下,咽下被泪水蛰的痛感,笑道:“哭什么,我只是有点累,其他啥事没有!”

她嘶哑的声音仿佛灌了风一样,一句话,飘走一半的字。

“你的手还有你的声音……”宋晚凝泪眼婆娑。

“哎呀,别大惊小怪了。”南筝强迫自己笑意更深些,硬扯着嗓子:“习武之人,手当然粗糙~”

她很自然地把手缩回来,走到顾宴兮床边,此时郎中也已经诊断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