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

徐来被惊了一跳,手中的荷叶鸡滚落在地,回头见是太子,有气无力地行礼后,捡起地上的鸡拍了拍荷叶上的灰后,递给江珩:“买鸡去了,给您吃。”

江珩满眼嫌弃:“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徐来默默地收起鸡,瞅他一眼,咬着牙支支吾吾:“嗯嗯嗯嗯嗯……”

“你说什么?大点声!”江珩听到耳里全变成了蚊子的嗡鸣声,朝他脑瓜子赏了一巴掌。

“我说,我能不能去一趟城外。”徐来大声道。

江珩转身朝书房走去:“不行,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

只听身后徐来又哼哼唧唧,不过这回倒能听得清楚,“属下听说春木姑娘随顾姑娘下了乡,属下想去看看春木姑娘的伤。”

他前些天得知春木姑娘后脑勺受伤后,带着东西去看望过几次,皆被拒之门外,春木姑娘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差在哪里,就算是被拒绝,也得问明白了

江珩脚步猛地一顿,徐来低头撞上他后背,捂着脑袋往后退了一步,弱弱道:“我不去了,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去了。”

“怎么不去?徐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优秀?”他唇角渐渐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徐来没觉得太子的背有多硬啊,怎么这会太子的话听起来,脑子懵懵的?“您让我去了?”

江珩拍着他的肩膀,一本正经道:“既然你这么努力讨媳妇,孤也不能坐视不管,总要助你一臂之力才对,孤跟你一起。”

…………

南筝没带什么行李,快马加鞭,比夏禾父母到得还早一些。

在农庄外,南筝和春木、冬槿下了马,农庄外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她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农庄。

这个农庄位于离京城几百里远的安邑县,占地很大。

从农庄进来先是一片种粮土地,此时正值凛冬,田地里只剩光秃秃的一片。

再往里,就是管事的和佃户们的住所。

她到时,天还亮着,田地里还有不少人蹲在那,不知在干什么。

有外来人进入,很快便引起所有人侧目,他们眼神交汇,随即窃窃私语起来。

南筝把手中的牵引绳递给春木手中,拢了拢自己墨色的鹤氅走过去,这才看见这些人是在捡地上的东西。

她弯着腰,满脸微笑问道:“你们捡这些东西做什么?”

“当然是吃啊,真笨,你连这都不知道。”一个小男孩脸上挂着鼻涕,小脸蛋冻得红彤彤的。

他旁边一妇人上去就是一脑瓜崩,而后不好意思道:“小孩子瞎说的,姑娘莫见怪啊,这地上有很多之前收粮食时掉的谷穗,我们收集起来处理一下,还能吃。”

这妇人看上去像是这男孩的母亲,身上套着粗布袄,手肘的位置已经破洞,里面的棉絮漏在外面。脚上还穿着单布鞋,鞋边的位置已经磨得起毛,好像随时都要崩开。

一眼扫过去,这些人的装扮与这妇人毫无二致。

妇人见南筝不搭话,憨憨一笑,指着不远处一个齐膝盖高的麻袋,得意道:“你别看这地上一点一点的,都收集起来,可不少。”

“可你们不是种地有粮食吗,怎么还要捡着吃?”南筝十分费解。

小男孩提了一把似掉非掉带着布丁的棉裤,吸溜一声,又站出来,“就说你笨,我们的粮食都被收走了,不捡着吃难道要饿死啊。”

妇人忍无可忍,揪起他的耳朵朝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怒问:“就你话多,就你能!还多嘴不?”

小男孩皮实得很,很快从妇人手中挣脱,冲南筝做了个鬼脸而后跑开。

妇人拍了拍手,又掸了掸自己的衣裳,“孩子瞎说,呵呵,这粮食不要也是浪费了,不如捡起来吃进肚子里,你是不知道种粮的辛苦,我们是半点不敢浪费,嘿嘿。”

她是留了心眼的,眼前这女子看上去富贵逼人,就外面那一件鹤氅来看,大约得抵他们一家子一月吃穿用度,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不凡的气质,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除了那个有亲戚在将军府的总管,还能有谁认识。

万一被总管知道说了他的坏话,这农庄算是待不下去了。

比起这个妇人,南筝更偏向于那个孩子的话,难以置信守着个农庄竟然还会没饭吃!

她心里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面上却不显若无其事道:“是我见识短薄,敢问您是否知道丫蛋这个人?”

妇人表情一愣,这大地方来的人竟然是来找丫蛋的?

她不是被人给撵回来了吗?

“哦,我是她朋友,来看看她。”南筝见妇人满脸疑问,赶紧解释道。

她现在还不想表明自己的身份。

妇人立刻热情地给她指出方向,南筝道了谢,转身离开。

夏禾家在最南边的一间矮房里,房子前面用篱笆围起一片小小的地方。

南筝远远地看见她拎着两个木桶,腋下夹着一根扁担从屋子里出,看样子是要去挑水。

夏禾全程面无表情只关注自己眼前的活,眼皮都没抬一下,见水桶里面有杂物,蹲下身去清理,蓦然听见一声轻唤:“夏禾。”

她摆弄水桶的手猛然怔住,愕然失色,随即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继续埋头干活。

“夏禾。”

这次她敢肯定,这绝不是自己的幻听!

夏禾心脏开始疯狂撞击胸腔,她猛然回过头,眼泪在看见南筝的那一刻瞬间迸发,如波涛的洪流,来势汹汹。

她扔下手中的木桶,飞扑到南筝怀里,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全部涌上心头,无法言说。

“好啦,我来接你回家。”南筝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

春木忍不住红了眼眶,在后面直抹眼泪,冬槿见状递上自己的帕子。

夏禾的眼泪浸湿了南筝脖间一大片毛领,哭到后面,声音嘶哑只剩抽抽,方才抬起脸,喊了句:“姑娘。”

她日思夜想的姑娘,终于来了。

南筝纤细白皙透着暖意的手指,抚上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心疼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