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清晨。
一队鞑子骑兵背负弓箭,腰悬弯刀,踏碎清晨的浓雾,沿着官道,由北往南,从白塔铺往奉集堡方向慢悠悠行去。
队伍中高高竖起的白色苏德勒上四条飘带随风飘舞。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忽有鞑子探马拦住问道。
“我们是巴尔虎部落的,从奉天来,奉各部族大人之命,来给白塔铺、奉集堡的兄弟送些粮草补给!你是何人?”
“我是哈答斤部的,现守卫奉集堡。”
“那你带路,我们送完了好交差。”
“跟我来。”那鞑子探马看了看队伍中驮运货物的马匹,心中一喜,大人物们终于想起我们哈答斤部的勇士了,忙头前带路。
不多时,奉集堡已在眼前。
带路的鞑子高声道:“这是巴尔虎部落的兄弟,给我们送补给来了,快开门。”
城上的鞑子看了看队伍中的陪纛,上面绣了一只巨熊,正是巴尔虎部落的标志,不疑有他,忙叫打开城门。
贾琮看着缓缓洞开的城门,心中忍不住怦怦直跳,成败在此一举了,手一挥,骑着马缓缓进城。
这群突然出现的鞑子骑兵正是贾琮所部假扮,他们既缴获了大量鞑子的行头、武器、马匹,更缴获了巴尔虎部落的苏德勒(七足白纛)与四杆陪苏德勒(陪纛)。
因此在边军中寻了几个会说鞑子话的士卒,再假扮起鞑子来,真是天衣无缝。
随着贾琮等人缓缓进城,哈答斤部守将有些疑心,这些人的相貌不太像草原人!
忽听一人道:“这些粮草、肉干、奶酪,都是巴尔虎部落支援哈答斤部兄弟们的,你们自行搬去罢。”
哈答斤部的鞑子们欢呼一声,一拥而上,跑上来搬运补给。
哈答斤部守将旭日干皱了皱眉,上来问道:“贵部是哪位兄弟主事,请出来说话。”
那边军士卒硬着头皮道:“我是巴尔虎部落千夫长岱森达日,兄弟怎么称呼?”
旭日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中疑惑更甚,问道:“我叫旭日干,曾与贵部万夫长阿如汗兄弟结为安答,不知他现在可好?”
贾琮看他神色,知道他已经起疑,苦于听不懂他说的话,也无从应对。
那边军士卒没什么头脑,随口答道:“他很好。”
“你们不是巴尔虎部……”旭日干惊喝一声,话还未说完,一道雪亮的精芒已从他颈边掠过!
嗤!人头飞起,鲜血喷涌。
“杀!”王进、苏灿、邓磊等人见贾琮已动手,带着部曲便冲杀出去,占据有利位置,抢占南门。
赵凌空、解辉两人则带人去清理烽火台。
城中主将被杀,顿时大乱,城内的鞑子一时不防,顷刻间被砍杀数百。
鞑子们这才反应过来,吹号角,组织反击。
忽听城外马蹄声滚滚,烟尘弥漫,数万大军已然冲杀过来!
“快关城门!”城上的鞑子大喝道。
而此时南门早已被王进等人占领,赫然洞开,鞑子们拼死扑上前去,却被数百精锐牢牢挡住,再有数十個呼吸,大军就可入城收拾残局了。
“点狼烟!”又有鞑子大吼道。
烽火台上的鞑子已经看到城里生变,忙去点火,刚刚掏出火刀火石,就被一箭射穿了脑袋,跟着又是嗖嗖几箭,烽火台上另外几个鞑子也被精准射杀。
鞑子们见状疯狂涌来,他们可以死,但是必须点燃烽火,否则奉天城下大军懵然不知危机将至,岂不糟糕。
“你上去!”赵凌空大喝一声,带着两百精锐团团守住烽火台,拼死阻挡鞑子反扑,双腿控马,四处冲杀,手中长枪绽出万朵梨花,枪枪夺命,鞑子人虽多,一时竟靠近不得。
解辉身形灵巧之极,踩在马背上攀住了烽火台的梯子,双足连蹬,几个纵跃便飞身上去。
“放箭放箭!”有鞑子大喝。
顿时箭如雨下,一起射向烽火台。
解辉早已料到,忙趴在台上,躲过第一波箭雨,趁他们弯弓搭箭的空档,仰面躺在地上,双足猛地往中间搭建整齐的一人高的柴草堆上一蹬!
哗啦!柴草堆垮了小半,木条干草散落一地。
众鞑子又一声凄厉惨叫,拼命放箭阻挡,却哪里阻挡得住,解辉平躺在上,任你
又是狠狠一蹬,柴火堆轰然坍塌!从高台上倾倒下来,干柴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烽火台完了。
“哈哈,好!”赵凌空在
只听城门口传来急如鼓点的马蹄,牛继宗率领的大军已然冲进城中,在各部将官带领下,堵住南北城门,把城内数千鞑子包了饺子。
不少鞑子见势不妙,竟跳墙逃走,不少人摔断了腿,躺在城外哀嚎。
运气好没摔断腿的,踉跄逃走,没跑多远,就被候在城外的骑兵一个个赶上射杀或捅死。
一个时辰后,城内接近五千鞑子,全军覆没,无一漏网。
“琮哥儿,真有你的,干得漂亮!”牛继宗笑道。
贾琮拱手道:“小胜一场,不值一提,兵贵神速,我继续前去诈开白塔铺,不给鞑子喘息之机。”
“好!你去罢,我随后赶到。”牛继宗道。
“来人,把这个什么哈答斤部的大旗带上,收拾收拾,出发!”
“是!”众将士轰然应诺。
白塔铺,距离浑河不过二十里地,跨过浑河,便是奉天。这是奉天以南最后一层防线,也是如今鞑子十几万大军的最后一层防线。
一旦刺破这层防线,鞑子南面大营的后背将完全暴露。
这一回,贾琮换了个套路。直挨到天色渐晚,才靠近白塔铺。
“快开门,我们是奉集堡的哈答斤部守军,汉人援军出动了,我等合兵一处,方能抵挡一二,快开门!”
“叫你们将军旭日干答话。”城上守军喝道。
“我们将军在后面押阵,我部军旗在此,还不信?”
城上守军见确实是哈答斤部的大旗,来人穿着打扮也是哈答斤部的样子,后面影影绰绰还有许多人马,却看不清楚。也不疑有他,便叫开城。
任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到,五千人镇守的堡城,连任何讯息都发不出来就被人全歼了。
城门缓缓打开,贾琮脸上已经露出了一抹狞笑。
忽听城里有人大喝几句,那城门略微一顿,重又缓缓关上。
“元霸!”贾琮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当机立断,大喝一声!
张元霸纵马而出,手中一对铜锤猛地掷出,咚!咚!狠狠撞在城门上,落下来刚好卡住门缝,城门一时便关不上。
随即,张元霸、邓磊、张祎、空性四条壮汉同时翻身下马,几个箭步抢上去,同时往城门推去!
“开!”四人齐声暴喝,门后七八个关门的鞑子,几乎同时被沛不可挡的巨力撞飞出去。
半边城门,已然洞开。
张元霸脚尖一挑,铜锤跃入掌中,随意挥了个半圆,城门甬道内扑上来的六七个鞑子便被打飞出去,生死不知。
有张元霸顶在前面,邓磊等忙打开另外半扇城门。
冲!贾琮大喝一声,当先冲进城去。
还是同样的套路,这次他伪装哈答斤部,足足带了5000兵马,分兵夺门、夺烽火台都容易了许多,再加上解辉、赵凌空等神射手在,不可能允许任何人点燃烽火。
几乎同时,一个焰火射上天去,城外顿时响起闷雷般的滚滚蹄声。
又是一面倒的屠杀,三万人在城内追杀五千人,没有任何悬念。一两个时辰也就解决了战斗。
贾琮看着绑过来的鞑子守将,问道:“你如何识破我等伪装的?”旁边边军忙给他翻译过去。
那鞑子守将怒骂了一句,闭目不语。
翻译有些尴尬,这句话可有些不好听,便没开口。
贾琮一看便懂,这是个硬骨头,因笑道:“告诉他,我敬重好汉,这次他输的不服气,只要他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了他。
让他重整旗鼓,日后在战场上与我堂堂正正分个雌雄。”说完命士兵给他松绑,又牵来一匹马。
那鞑子果然吃这一套,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他说,他和旭日干早有约定,互相若要进城合兵一处,必定会说约定的暗号,而我们不说暗号,显然是假扮的。”
贾琮笑着点头道:“你们很聪明。”
那鞑子以为贾琮是放了他的意思,扳鞍便要上马。
“砍了!”贾琮冷冷吐出两个字。
咚!站得最近的张元霸提起铜锤就在他后脑勺上敲了一下。
王进、苏灿等人大笑,鞑子就是鞑子,就你那点子脑浆还想和琮哥儿玩花花肠子。
这时,牛继宗派人来请贾琮议事。
“琮哥儿,今夜我等就在此处歇息,养精蓄锐。想来鞑子大军久攻不下,天气又渐渐冷下来,军心必然动摇。
特别是众多小部落,野心不大,抢掠已经抢得够了,也该考虑怎么把所获之利带回家了,再迟些日子,大雪封路,就不好走了。”
贾琮点头道:“世叔所言极是。不过此处已逼近奉天,不可久留,否则必被鞑子察觉,便无奇兵之效了。”
牛继宗点头道:“明日傍晚出发,趁夜劫营,与奉天城的守军里应外合,击溃鞑子!”说着递给贾琮一封密信。
“好。我这就派人去奉天传讯,让杨总兵早做准备!”贾琮接过来,拱手而去。
贾琮回去召集众将官,道:“王飞,你即刻趁夜潜入奉天,把这封信交给杨总兵,记住,必须天亮前送达!送到后,你就留在奉天。”
“卑职遵命!”王飞接过信,封在竹筒里,匆匆去了。
“各位,想来明日便是最后一战。此战,不成功、便成仁!”贾琮沉声道。
“我等誓死杀敌,报效朝廷。”众人齐声道。
贾琮道:“这一仗,莪军筹划多日,绝不容有失,你们回去好生准备,此战务必给我打出威风、打出煞气!让鞑子不敢再正视中原!”
“卑职遵命!”众人轰然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