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敢否一战

“来了。”忽听有人叫道。

只听城门洞里密集马蹄声响起,当先出来排成四列纵队的马军,个个顶盔掼甲,背负强弓,手提长枪,队列整齐划一,头盔上红缨飘扬,十分威武雄壮。

“这是西山大营的马军,前面的是骁骑营,你看旗上的戚字,便是营指挥使——青阳侯戚锋的牙旗。后面的是轻骑营,营指挥使——宁陵侯赵星。”一旁的牛继宗给贾琮解释道。

等着数千骑兵过完,后面紧跟着的是两营步兵,一色牛皮铠甲,佩刀负盾,列队走来。

“这是京师十二团营里的奋武营、立威营,营指挥使分别是保安侯熊超、颍川侯祝鹏。

京营过完,牛继宗拍了拍贾琮的肩膀:“看,这是你冯世伯的羽林卫!”

贾琮忙垫脚看去,见三千铁甲如黑云压地,滚滚而来,士卒個个魁梧剽悍,面色冷肃,神色坚毅,身披重甲,背负军刀,手提长枪,行动间甲叶铿锵,杀气凛然!

好一群陷阵之士!贾琮不禁赞道。

冯唐骑在马上,缓缓走来,笑着与道路两旁的宗亲勋贵拱手见礼。见到贾琮也在队中,便向他点了点头。

大丈夫当如是啊,贾琮羡慕地看着冯唐,老子总有一天要打造一支比这还强的军队。

牛继宗笑道:“是否有些热血沸腾之感?”

“确是如此。”贾琮点头。

“好好干,你早晚也有这一天。”

“谢世伯吉言。”

羽林卫后,便是千余宫中宦官,作两列,持着一对对龙旌凤翣,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又有数十把曲柄金龙黄罗伞盖,又有值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一队队过完,后面是八匹黑色骏马拉着的天子銮舆,像个小宫殿一般,缓缓经过。

路旁众人忙齐刷刷跪下,山呼万岁。

天子銮舆后跟着十个青年骑士,头戴簪缨嵌宝紫金冠,身披各色蟒袍,腰系玉带,胯下龙驹,正笑着与各家宗亲、勋贵打招呼。

“哟,见过各位殿下。”

“给诸位殿下请安。”

四下里乱成一团。

贾琮从牛继宗口中得知,这便是今上的十个皇子,果然个个英武不凡。

紧接着又是数十辆金黄雕龙绣凤大小马车,均华贵异常,显然是宫中贵人乘坐。

随后又是一营皇宫禁卫——虎贲营,将天子銮驾前后护卫。

最后则是两营京营步军压阵。

随后宗亲、勋贵各自带人依次跟上,整个队伍足有好几万人,一字摆开,绵延十数里。

潢海铁网山距神京不过数十里路程,大队人马却足足走了两天才到,好在沿路歇宿地方营寨,五军都督府早已预备妥当,贾琮跟着众人同歇、同宿、同食,倒也落得轻松。

这两日,贾琮早已和几个荣府关系密切的世家子弟混的熟了,见铁网山在望,几人便聚在一起商议,如何行猎,拔个头筹。

一身材修长挺拔,相貌俊雅的锦衣公子笑道:“家父如今要护卫陛下,倒没工夫管我。我早已打听清楚,这铁网山一带,山高林密,草长鹰飞,多有虎豹、野猪、熊罴等猛兽,咱哥几个若不猎几头回去,岂非白来一遭。”正是神武大将军冯唐的公子,冯紫英。

另一长脸健硕男子笑道:“紫英,你有此雄心,兄弟自当奉陪,就怕你一见到猛兽,先就尿了裤子。”却是锦乡伯公子韩奇。

旁边一高瘦单薄,文质彬彬的少年凑趣道:“那我们就来赌一赌,看紫英会不会尿裤子,我压100两银子,谁与我赌?”正是临川伯之子卫若兰

长安伯公子陈也俊笑道:“赌这个有什么意思,不如赌谁打的山货大,如何?”

众人都笑道:“这个最好。”

“各位哥哥,小弟射术不佳,且囊中羞涩,就不赌了吧?”贾琮笑道。

“琮兄弟休要露怯,你那份哥哥包了,定要与他们赌上一赌。”冯紫英大手一摆,豪气干云。

“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贾琮马鞭一指:“这好像是到地方了。”

见前方山下、湖泊旁边,矗立着一大片营寨,正是预先建好的打围行营。

冯紫英、卫若兰等公子哥儿一脸兴奋,纵马靠上前去。

忽然斜刺里一彪人马杀出,占据了道路,将几人差点挤了个人仰马翻。

“什么人如此无礼!”冯紫英怒道。

“是爷!”领头的几个青年勋贵子弟嘿嘿一笑,勒转马头,饶有兴致打量着几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丝毫没将几人放在眼里。

“原来是你们。难怪这般嚣张跋扈,可是想在圣驾面前惹事生非?”冯紫英冷笑道。

“冯兄言重了,这田猎打围之所,各凭骑射本事,若是本领不济,自己坠马受伤,可怪不得别人。”

“若是冯兄不服,大可和我们哥几个比试比试,看谁猎获多,就小小意思意思,赌个一万两银子如何?”

说毕,那几人放声大笑,麾下众亲兵也笑起来,气的冯紫英几人面红耳赤,却又无可奈何,先不说射猎能不能赢,关键是一万两银子的赌注,他们就拿不出来。

贾琮认出这几人正是前日城门洞中纵马冲撞百姓之人,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陈也俊:“他们是何人?”

陈也俊低声道:“这五人是京中有名的衙内,素来无法无天。你看,那身材壮硕者是保安侯世子熊林,脸有刀疤者是颍川侯世子祝虹,身形高瘦者是六安侯世子朱州,腰配长刀者是青阳侯世子戚征,身披大红披风者是宁陵侯世子赵冠,他们五人家里都在京营或西山大营执掌一营兵马大权,在军中十分显赫。”

贾琮微微点头,怪不得这么目中无人,如今形势比人强,便走过去拉着冯紫英道:“冯兄,人如何与狗争路,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罢。诸位衙内请。”

卫若兰、陈也俊齐声笑道:“正是如此,诸位请。”

“好胆!你是何人!”熊林等人怒道。

“在下荣国府贾琮。”贾琮冷笑,被人指着鼻子欺到头上,他也懒得再讲什么形势,就是头铁、硬刚。

“哦,原来是贾家。”熊林哈哈一笑,“前儿你们可看到荣国府的旗?”

“没有。”

“未曾看见。”

“一个旗号都不敢打的人家,也敢与我等争锋?”戚征轻蔑一笑,拿着马鞭指了指贾琮,又指了指自己等人。

贾琮哈哈一笑:“荣国子孙又何须拿先祖的旗号撑腰壮胆?你是青阳侯世子吧,你家的旗倒挺漂亮,就是不知道你的本事配不配得上你的旗。”

戚征脸色一变,冷声道:“你可是要考校考校我?”

“不敢,正有此意。”贾琮笑道:“我看你随身佩刀,显然精于此道,敢不敢就在此地与我一战?”

戚征见贾琮虽然比自己小了几岁,却敢主动搦战,必有些艺业,因此有些犹豫,一时不敢答话。

此时周围的勋贵、宗室子弟见起了冲突,都纷纷围上来看热闹,人群如滚雪球般,瞬间聚拢一大堆。

贾琮见周遭人潮汹涌,有心为荣国府正名,索性仇恨值拉满,大笑道:“戚征小儿,若你不敢应战,何不把你家大旗扛过来,壮壮胆?反正你挺喜欢旗幡这玩意儿。”

“你!战就战!”戚征哪还忍得下这口气,拨马便回,气势汹汹靠过来,心道老子至少大你四五岁,再不济也多吃几年干饭,莫非还拿不下你这小子。

贾琮笑道:“刚刚你们说好的彩头一万两银子,你休想不认!”

说着朝周围抱了抱拳,高声道:“各位世兄,青阳侯世子要与我赌斗,赌注一万银子,请大家做个见证,谁他妈输了赖账,谁就是狗-娘-养的!”

“好!我等愿为见证!”

“戚兄好大的手笔!”

“琮三爷果有荣国遗风!”

周遭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拱火喝彩,生怕两人打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