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昭歌告假,自称身体不适。
宇文练特地让太医去看了看她。
来的太医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把了一下她的脉,便面露惊诧,忙道:“这位姑娘这是染了时疫啊!还需尽快将她隔离。”
“什么!时疫!?”
那随着来的小太监吓得魂儿都没了,忙不迭回去禀报宇文练。
得知乾坤殿忽然出现了一个时疫病人,所有人都很恐慌。
宇文练冷静地下令,要将昭歌的房间隔离,不叫其他人接近。
外头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是住在她旁边的宫女们搬走的动静。
昭歌在房间百无聊赖地躺着。
下午的时候,那太医又蒙着面来了,悄悄告诉她:“姑娘,是惠敏郡主叫我来的。待我去向陛下回个话,说您的病情严重,尽量出宫避着点,您便能离开了。”
昭歌感激道:“麻烦你了。”
而后,那太医便离开了房中。
昭歌心底隐约有些不放心,但想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难道宇文练还能亲自来看她?
过了半下午,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声音停在了门口,继而,门传来‘吱呀’一声,有道声音走了进来。
“太医……”昭歌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太医来了。
她一起身,手肘撑在床上,却看见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竟然是宇文练。
“陛下怎么来了,奴婢染了时疫,会传染给您的。”昭歌反应极快,连忙像模像样地捂住口鼻。
可宇文练却盯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真是劳你还如此为朕考虑了。”
昭歌总觉得他语气怪怪的,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她垂下眼睫,“…您是一国之君,若被奴婢传染,那奴婢罪过可就大了。”
“是吗?”
一句话刚刚落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忽然抵近。
宇文练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陛下!”昭歌惊呼一声。
难道宇文练疯了,不怕染时疫?
可下一刻,宇文练嘲弄地勾唇:“你真以为能瞒得住朕?若你真得了时疫,你昨日一整天都在乾坤殿,为何其他人都没有动静?”
“难道你真的觉得,你和元惊烈私下见面,朕会一无所知?”
“别忘了,这座皇宫,姓宇文。”
昭歌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写满了暴怒。
“我……”
“你还想怎么解释,你敢骗朕,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宇文练青筋暴露,显然不想听她说话。
昭歌抿了抿唇,沉默了许久,心头却涌现一抹委屈。
“陛下难道没有欺骗我?”
她倔强的眼神看向他,一股脑说出了心中的不满,“这些日子,陛下揣着明白看我在乾坤殿端茶倒水,是不是特别有趣?”
“你再说一遍。”宇文练捏紧了她的手腕。
昭歌却浑然不怕,吸了吸鼻子,“我说错了吗?难道不是陛下叫魏停风抓了如愿吗。您堂堂天子,都能背地里做出这种事,我只是装个病又怎么了。”
小巫见大巫而已。
被这般直白地戳破,宇文练眼底转瞬即逝一抹不自然。随即,发出一声冷笑,“你这是打算和朕撕破脸了,朕说的是你装病吗?你私下和元惊烈见面。”
“他只是跟我说说我家人的近况而已。”昭歌只能装出理直气壮的样子,随口扯谎:“我在宫中半个多月了,担心家人也不行吗。”
“你只是担心家人?不是和他一起策划出宫吗。”
“陛下多想了。”
“哼,最好是朕多想了。”宇文练松开她的手腕,高高在上地看着她沉闷的神情。
“既然想装病,那你就继续在这儿病下去吧,从今日起,你不必再出去了。”
说着,宇文练转身大步离开。
昭歌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道明黄色离开的背影。
这都什么事!
没走成,还被他禁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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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脱失败,柳络书硬着头皮把这事告诉了元惊烈。
她叹了口气:“我已经尽力了,但陛下实在多疑,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还是太难了。”
元惊烈又何尝不知这事多难办。
可他在打发走柳络书后,还是忍不住,自己去见了宇文练。
已经整整十七天了,他没办法再等下去。
刚到了乾坤殿,王允拦住了他,道:“原来是武安侯。侯爷,这会儿御史周大人在里头和陛下说话,您稍等会儿吧。”
元惊烈在外头心急如焚的等。
没过多久,御史周自山走了出来。他看见元惊烈时,顿了下,没和他说一句话,直接便走了。
元惊烈并不记得自己和周自山有什么交集,也不明白周自山为何态度如此。
但这时候他急着面圣,没理会其他,进了乾坤殿。
“你来得正好。”宇文练捏着眉心,没等他说话,便将奏折丢给了他。
“自己看看吧。”
那奏折被扔到元惊烈面前,他没什么心思看别的,本想敷衍地看几眼,可目光在接触到那几行字时,脸色便变了。
周自山和侯玹竟然弹劾他是罪臣之后!
奏折中清清楚楚写着,他是景氏旁支的后裔,不宜在继续留在朝中。
“陛下,微臣冤枉,这是污蔑。”来不及思考为何这两人会知道他的身世,元惊烈第一反应便是摘清自身。
宇文练深沉地看着他,分辨不出对那奏折上的话信了几分。
片刻,低低地开口:“近日,朝中关于此事的流言甚嚣尘上,每日不知多少折子要朕严查你。如今的舆论,都已经是朕压过之后了。”
元惊烈心中一震,这些时日,他满心扑在昭歌身上,没心思关心其他。
难怪方才周自山离开时,那样看他。
“微臣敢对天发誓,绝不是景氏旁支后裔。”他低眸,只能这般说着。
是的,不是旁支,而是直系。
那揭发他的人,应该不知道他的确是景氏后人,只是随便拿罪臣给他编了个身世。
那么,他们应该没什么证据。
宇文练叹了口气,道:“朕相信你,也要旁人相信才行。如今他们给了朕不小的压力,就当给他们个交代,这段时间,得委屈你了。”
“就,好好呆在侯府一段时间吧。”
说难听点,就是禁足。
元惊烈深知何意,这是陛下在借题发挥。